第20章 约束(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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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丫看着秦锦然,见着二少奶奶嘴角翘起一个微小弧度,在明灭的烛火下显得有些诡异,加上刚刚她脱口而出了什么?!三丫的身子一畏缩,心里有些惧怕了。
秦锦然说道:“你确定王嬷嬷说了那话?若是我犯了错,就勒死我?”她的声音小而轻,却如同惊雷一般在三丫的耳边炸开,三丫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秦锦然往前一步,轻声说道:“你说王嬷嬷会说这些话,我是不信的。你确定?”
三丫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我不曾这样说过,勒死的是两个丫鬟,怎么会勒死二少奶奶。”
“我和这丫鬟都听到了,你想说的分明是我呢。”秦锦然浅笑着,手指指向了自己,“你说,晚些时候我同你爹爹说一声,或者去问问王嬷嬷,你看好不好?”
“二少奶奶饶命。”三丫跪在了地上,声音颤颤巍巍。
“想要我不和人嚼舌头啊。也不难的。”秦锦然笑眯眯的,半蹲在三丫的面前,拍了拍三丫的脸蛋,“那你就说说看,你爹爹今天盛怒下究竟说了什么,你说得清清楚楚,这件事情我就一个字都不往外吐露。”
秦锦然想要知道,这犯错两字是何意,知道了王嬷嬷和钱老汉的底线,才方便她行事。三丫不过是十来岁的小姑娘,而秦锦然有的是成年人的心智,又有一个赵府二少奶奶的身份,从三丫的口中套出话来,并不太难。
听雪手里头的厚重的书籍已经放下,初夏里的蚊虫叮咬,偶有飞蛾扑向那明灭不定的烛火,有有烛火的地方蚊虫飞来的更多,听雪就从秦锦然的手中拿过了灯笼。静静立在一边,见着秦锦然软硬皆施,让三丫最终松了口,从而知道了许多事情。
这钱家原本就是夫人的远房同姓的亲戚,原先也是较好的庄子,谁知道接连去了两个庄子,原先好的收成到了钱老汉做庄头的时候,就状况百出往往还要折本。就算是赵夫人信任钱老汉一家,也不会和自己的银子过不去,所以到了后面就分到了西城郊的这个庄头了。自从做了这个庄头,便没有折本,勉强自收自支。这一次让秦锦然住在庄子上,王嬷嬷吩咐的是好生看管着,安安稳稳让她在庄子上过了后半辈子。不可在庄子上生出什么丑事,若是生出来了,也不必报到府里,就当做没有这个二少奶奶了。勒死两字当真不是王嬷嬷的吩咐,而且盛怒之下钱老汉的说辞。说完了这些,三丫低声说道,“二少奶奶,我爹爹都是浑说的。二少奶奶是主子,爹爹怎会做大逆不道的事情?这些话你听听过耳,转眼就可以忘了。”说完之后巴巴地看着秦锦然。
此时夜已深,夜风微凉让听雪打了一个寒噤,风忽然就更大了,把秦锦然的衣袖鼓起,刹刹的声响在夜里格外明显,就算是满田的蛙声也压不住那声响。听雪的心也似乎被夜风吹得冰冷,她的恩人前有狼后有虎,府里头不待见,庄头里那也是危机四伏。钱老汉的目光沉沉,听雪感觉到身上的那种狠劲儿,想到了钱老汉的目光,听雪身上起了细细的鸡皮疙瘩。心里头的怯意被夜风酿得发了酵。
“我知道了。”足足有半个时辰,秦锦然终于三丫把昨个儿钱老汉说的话都套个干净。“我当做什么也没有听过,你也当做什么都没有说过。”看了一眼灯笼里微弱的烛光,说道,“时候也不早了。”
回到了庄子上,那黄狗不过是抬头看了一眼,打了个喷嚏,复又懒洋洋的卧下。庄子里已经是黑压压的一片,不见烛火,等到进了第二出的屋子,才有小小的跳动的烛火。噗嗤一声,灯笼里烛火也燃烧尽了最后的蜡油,熄灭了。
轻轻叩响门,就见着穿戴整齐的听夏守着,见着秦锦然一行,目光惊喜。“二少奶奶。”听夏神情似乎是有些激动,压低了声音里是欢欢喜喜,“你回来了。”
三丫此时悄无声息离开,听雪最后进了屋子,合拢了屋门。
“莫不是你以为我不会来了不成?”秦锦然上前握住了听夏的手,她的手带着濡湿的冰凉,眉头微微皱起,心里有些许歉意,“城里耽搁了些时候,留你担心了。幸好这一次是跟着钰安夫子一道,我从三丫那里知道,钱老汉背地里说得很不好听。”
听夏此时咬着下嘴唇,“我听到了……”
秦锦然一愣,反应过来立即道:“你听到了什么?”
原来傍晚的时候,三丫和四丫就曾小声议论,往日里赶集的这个时候都回来了,为什么今天这么晚,听夏自从那时候就留意了,等到见着只有钱婆子一人回来,心中就是一紧。而后模模糊糊偷听到了钱老汉大发脾气的怒言,听夏听到的这些话和了三丫的话,最后听夏说道:“他还说,还是前朝好,圣祖其他的地方英明,却在女人身上犯了糊涂,开办五院让女子也能够入院,实在是糟糕透顶的主意,女人在家里相夫教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才是正经。他说,二少奶奶这般外出,还久久不归,还不如勒死,和赵府招呼一声就好。”
这话是三丫不曾说过的,只是听着听夏的转述,就觉得一股凉意顺着脊背窜到了全身。秦锦然一直知道钱老汉是瞧不起女性的,自己又得了赵夫人的“特别关照”,两种情绪夹杂起来,今日晚归的事情指不定酿成可怖的后果。她升起了后怕,幸好钰安夫子这次帮自己圆了谎。
再开口的时候秦锦然的声音有些干涩,“之后小心行事,不让他抓住什么错处了。”
听夏点点头,“还有一桩事。”听夏抬眼看了一眼秦锦然,“后来的那些话,是钱老汉同钱婆子私下里聊得,我去偷听,房间里就进了人,之后被翻得乱七八糟,一根乌木簪子被折断,一把绿檀梳断了一根齿,丢了一对金花耳钉,衣服也被翻得乱七八糟,上面都是手印,幸好裹了银子的衣服没有被翻出来。”
秦锦然的眉头死死拧起,听雪小声说道:“既然没有丢什么值钱的东西,就算了吧,今个儿不是正好也得了一对金耳环,说起来要比那米粒大小的金花耳钉要重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