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天子的心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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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姑娘甄盼人见这个过去一向生疏的三叔目光灼灼地上下打量自己，心里暗暗吃惊，面上却丝毫不露。

她今日不过是便装，并没有刻意打扮自己，上衣着一件普通的银红绉纱袄子，下面一条深绿地织金团花裙子，外面披着一件银灰色白狐领的大毛披风；一头青丝随意挽成两垂髻，左侧的鬓边只别着一朵赤金镶红玛瑙珠花，上面镶嵌的金丝花蕊随风而动，显得格外俏皮。

真真是唇不点而红，眉不描而翠，一双美目大而明亮；六姑娘此刻两颊许是因为刚刚出来吹了冷风，面颊和鼻尖都被冻的微微泛红，更添十分的娇美。

在这个灰蒙蒙的冬日早晨，饶是甄世峻一向自诩英雄，不贪恋美色，乍一见这张明艳的娇靥，仍忍不住心头一跳。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两天前，自己随皇帝在校场里骑射时，他忽然勒住马头问，“前几日与王叔小聚，席间不知怎么聊起京城百年来流传的一句话，说京西甄府出美人，王叔当时就赞不绝口，一个劲儿地说传言不虚，甄府的姑娘果然是钟灵毓秀，个个貌美如花；前些时日，京城子弟在你家家庙附近的枫林偶遇甄六姑娘，一时惊为仙女下凡，至今在京城的贵族子弟之间盛传不息。外人许是以讹传讹，你是自家人，定然是熟悉地很，你家......六姑娘是不是真如传说一般美貌？”

皇帝大人惦记着甄府六姑娘的这桩小心事，其实从甄宝人那日用天真无邪的口气，说起自家天人之姿的六姐姐打小就仰慕太子时就落下了；只不过，近段时日来，安南国内乱一直未能平息，魏贵妃又再度怀孕，且孕吐反应十分激烈，几乎粒米不能进，成了皇宫里头等的大事儿，他实在抽不出空来。

再有一个，温甄两府围绕着二十年前的一段宫闱秘闻，这段时日在朝堂上争执不断，诚皇叔也有意推波助澜，渐渐形成党派之争；而他身份特殊，一举一动自然备受瞩目，惹人猜疑，便不敢流露出偏袒任何一方的意思，所以一直找不到风花雪月的理由，去一探美人。

皇帝突然开金口询问自家的六姑娘，甄世峻心里便是一惊；他心说真是见了鬼了，最近这柴氏家族的男人约好的么，怎么扎推地看上了甄府的姑娘，这到底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先是英明神武的安王殿下看上了那个精明近妖的七丫头，前几日他听府里的探子来报，说是诚王叔亲自设家宴约见了伯爷，席间提出要纳甄家四姑娘为侧妃，结果不知怎么的，四姑娘和诚王叔见了一面，这侧妃的事儿好像就没了下文。

事后，甄世峻从朝堂上同僚处得知，四姑娘进诚王府一事不成，诚王不仅没记恨，还一反常态答应帮助伯府来对付温家；最新探听到的消息，更令他惊的下巴差点掉下来，据吏部的可靠消息，诚王已然开始打算着手将自家那个不争气的二哥调回京城吏部任职，而且仍旧官居五品。

诚王叔什么人，甄世峻早就了如指掌，伯府这次并没有拿着巨额的银子上门去求，诚王怎么会如此上心？老二被贬官不过大半年，学潮那摊事尚未全部平息，他便如此迫不及待开始活动，这其中到底有没有什么深意？

一个一撸到底的待罪之人，诚王偏偏让他在京城官复原职，等于是不降反升，这可是太反常了！

尤其是刚才皇上言语中更是无意中泄露了诚王的意思，什么“甄府的姑娘果然是钟灵毓秀，个个貌美如花”，甄家这么多姑娘，他能见过几个？大概惦记着的就是四丫头了，想那老二是四丫头的亲爹，他肯冒天下大不韪，只能是意在四丫头无疑。

想到这里，甄世峻心头一动，心说老二因为四丫头得了这样的大便宜，如今皇帝显然是倾慕六丫头，自己若是能从中促成的话，将来那丫头若是有了造化，岂能不念着自己的提携之恩？皇帝得偿所愿，自然也会对自己另眼相看。

平日里，甄世峻其实从来没有注意过刻意保持低调的甄六姑娘，但是在那一刻，他毫不犹豫地点头说：“是的，确实貌美如花。”

今日仔细看过六姑娘本人之后，他觉得当日的回答并不准确，拿一朵普通的花来与她相比，那就是亵渎了她的美貌，她分明就是一朵花——而且就是那朵最美的海棠花。

“劳三叔记挂，侄女不过是随便走走。”六姑娘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眼神灼灼，眼底潜藏着一丝狂热，心里又是惶惑又是别扭。“三叔，侄女还要去跟母亲请安，先行告退了。”

“稍等片刻！”甄世峻一瞬间做了一个决定，他果断叫住她，走到她身边看着波光鳞鳞的水面，在肚子里斟酌言词说，“六丫头，前几日我与莫先生聊天，听说云轺颖悟异常，一目十行，出口成诵，虽然才十一岁，已将四书五经全念完了，着实难得。”

提到自己的亲弟弟，六姑娘情不自禁地浮起一丝笑意，眼神儿立刻温柔起来：“哪里是他聪明，那是莫先生教导有方。”

甄世峻不赞同地摇摇头说：“莫先生是个老儒，学问是够的，可惜不识变通；据他自己说，实在是水平有限，也觉得没有什么再教云轺了。若是能再请个大儒，细心栽培，将来云轺琼林宴簪花也不是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