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挺快乐的(1 / 2)
在大部分的东京人看来,外国人都没什么不同,都是金发碧眼高鼻梁之类的,不管是美国人、英国人还是法国人,都是差不多的样子。
当然,这里是指样貌,而且是在东京人看来的样貌。
倒是,在某些时候,美国人、英国人和法国人是截然不同的,并且有鄙视链的。
再次当然,这个‘某些时候’指的并不是一些比如对东京的控制、再比如驻在东京的军队,再再或者是对东京防空权的掌控啦之类的情况。
而是指一些其他的方面,比如衣着打扮和整体修养。
如何在伦敦大街上辨别一位金棕发外国人是美国人、还是英国人?看衣着打扮,穿着时尚有风格、修身而并不邋遢的是英国人,穿着,呃,稍微有一点点不太正规的则是美国人。
这当然是刻板印象。
不过在这种时候,能很好地体验出一点美国特色。
安室透用视线扫了一眼克恩身上那件看起来很随意,但红黑撞色很大胆、效果也很出色的装扮,以及看起来有些维多利亚时代风格的皮质腰带,他再次真诚道歉:“抱歉,我说错了。”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他刚刚就仿佛化身一位穿着西装、吃着汉堡,乐呵呵的美国游客,向路上遇到的英国绅士问路,对方不仅贴心为他指路,还露着友好礼貌的微笑,贴心地推荐了几个适合游客观赏的伦敦景点。
同理,他刚刚那句‘黛米·波本是美国人’在这个例子里,就是类似‘你怎么知道我是来伦敦旅游的?我们穿的明明差不多啊?’,对美国游客来说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疑问,但对好心绅士来说却是多少沾点人身攻击的‘恩将仇报’之类的话。
再次强调:这是一个充满刻板印象的不恰当例子。
但是在面对克恩的时候,这个例子有很好的重点:审美。
克恩这套装扮看起来真的很随意,也真的很大胆、更十分出色,在正常场合穿这类大胆撞色的衣服并不合适,但在酒吧这种场所穿这类衣服,却会有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眼前一亮感。
这不符合安室透记忆里的‘导师’装扮,在他的记忆里,克恩·波本一直穿着各种各样的西装。
那些西装还是乍一看几乎一模一样,仔细分辨,才能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噢,今天的西装和昨天的西装不是同一件’的那种适合轻松社交场合的宴会西装。
不过,那种漫不经心的得体感倒还是一如既往。
在这种时候,一本正经地说‘黛米·波本是美国人’就和说‘先生,你是美国人哦’差不多,也和‘先生,你的品味好差’差不多。
这是一件需要认真低头认错道歉的事。
因为,克恩·波本有强迫症和洁癖。
虽然对方从来没有承认过,但是安室透很坚信自己观察到的这一点。
很不幸,他导师的洁癖不是单纯的物理洁癖,还有心理洁癖,简而言之,言而简之,就是……呃。
委婉一点,就是别人得罪克恩的举动,是‘往干净的玻璃上溅泥点子’,还是当着克恩的面,欢快地往上溅泥点子。
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三日内,溅泥的那位先生必定倒大霉’,比如那位在大雨里狼狈狂奔,路过水坑也不停脚,狠狠地溅了安室透一身泥水,顺便溅了克恩一点点泥水,之后因为入室抢劫被当场击中大腿的先生。
咳,这不是记仇,记仇是无论冒犯者是好是坏,也无论冒犯者是什么身份,都会对冒犯者极度反感并在有机会的时候给予报复。
而克恩……
安室透转了转思路,简单找出了反驳的话:他的导师并没有‘无论对方好坏都报复’,也没有做出‘报复’行为。
制止一位罪犯行凶的行为,不是报复,而是保护受害者。
这样想着,他又毫不犹豫地补充,“这个传说,是别人转述给我的。”
他把视线从克恩的手上移开,和克恩对视,指明‘往干净玻璃上溅泥水’的人,“贝尔摩德。”
反正贝尔摩德完蛋了。
她没有把全部的计划告诉安室透,但‘黛米·波本’复活这种事,只要动动脑子想一想,排除掉绝对不可能发生的真复活,那如何复活就显而易见了。
易容。
贝尔摩德打算易容成黛米·波本的样子。
在猜出这一点的瞬间,安室透就仿佛看到她欢快地往干净玻璃上甩泥,还当着克恩的面,得意扬扬地弹着手指甩泥。
她绝对完蛋了,只要没有另一位天才横空出世,在干净玻璃上甩出更大面积、更令克恩无法忍受的泥,那她不死也要脱层皮。
在克恩推荐另一款酒,微笑着念出贝尔摩德的代号时,安室透就接收到了这个完蛋信号了。
“贝尔摩德?”克恩微笑着念了一遍,他不置可否地看了一眼立刻甩锅,莫名显得更加乖巧,乖巧到有点不像是不怀好意前来的客人,而有点像酒保的安室透。
他顿了顿,抛开‘自己是老板、对方是敏锐嗅自己脸色的酒保’的既视感,微笑着道:“关于这个传说,先生还没说完吧?”
他把手伸向银色的调酒器,“不如再来一杯酒。”
安室透握住自己手里的第一杯酒,他抬起酒杯,快速地干掉了一半,继续把传说往下讲。
“人鱼肉有缺陷。”
“传说说‘吃了人鱼肉,便可以获得人鱼的祝福,从此长生不老’,但都服用了人鱼的肉了,又怎么可能会获得人鱼的祝福?只会获得人鱼的诅咒。”
他看着克恩漫不经心的调酒,视线追逐了一下在空中晃出银色残影的调酒器,又把剩下的酒再次干了一半。
“人鱼的诅咒,是脸上会长出白色的斑点,头发也会有白色的杂色。”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安室透看向克恩的头发。
克恩的发色是和红黑色装扮相搭配的红色,在额头前端有几缕白色的挑染。
这也是很大胆的设计。
注视了那缕白色的头发几秒,安室透下移视线,和克恩带有笑意的绿色眼睛对视。
那双眼睛是偏黑的绿色,稍不注意、或者不知情的人,大概率会把它当成黑色的眼睛,现在那双眼睛里的瞳孔是人类的正常圆型。
“那是一种怪病,”安室透道,“就像是……”
克恩慢悠悠道:“白癜风。”
他微笑着抢答,“就像是得了白癜风一样,皮肤上会有白色的斑点,头发颜色会变浅。”
第五人格中,调酒师就患有这种病。
克恩没有。
他严格检查过自己,确定自己身上绝对没有白色斑点这种会给目击证人留下深刻印象的特征,也在佩戴上‘酒吧佳酿’时装前,自己的头发没有一丝丝的白。
“那或许不是‘人鱼的诅咒’,”克恩很有礼貌地进行贴心科普,“而是人类的疾病。”
“出现这种症状的时候,建议第一时间去医院进行检查,最后从头到尾做全身检查。”
最好重点检查头部对吧?
安室透听出来这句贴心建议里的‘文明’意思了,他瞥了一眼克恩礼貌微笑的表情,理智道:“但愚昧的人鱼岛不知道。”
“发现了有人死而复生后,负责主持每年祭典的巫女惊恐又欣喜,她认定这是奇迹,虔心地照顾那位死而复生的金发女人。”
克恩调好酒,把一杯由‘波本’和‘贝尔摩德’为基酒的酒倒进干净的杯子里。
他推给安室透。
这是对‘你知道我在胡扯,我也知道我在胡扯,我也知道你知道我在胡扯,但打工人没办法,必须硬生生走完胡扯程序’的仅有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