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九十九章 势(2 / 2)
二人吃完了饭, 司马光再度向章越提出助他一臂之力的事。司马光言道:“度之, 老夫自号迂叟著此迂书实是难通古今之变需要度之这般贤良助老夫一臂之力否则难以为继。”
章越道:“司马公号迂叟白居易也号迂叟其实我看来何来迂之?难道只有朝堂事君为正江湖著书则为迂否。”
“其实我看来著书立说似迂实正朝堂事君才是似正反迂啊。”
章越一言引起了司马光的感叹二人如今都属于政治上的失意者一并都从庙堂上退了下来。
司马光道:“度之所言在理我辈读书人常言三立立德为上立功为中立言为下。我是从末等去为之。”
章越笑道:“立言不是末等立德之事见仁见智各说不一立功之事却于庙堂凶险凡夫俗子难以企及故而我等读书人第一件可以为也是要为之事便是要立言。”
“就算功业之事再大但年寿有时尽荣华止于一身倒不如文章可以经国也可以垂世。故我等读书人寄身于此翰墨之中不论身前身后之人如何评价不必假托权贵飞驰之势于此短短的篇幅之中将自己的心血留馈后人。”
司马光闻言不由离案而起向章越拱手道:“度之这一番话说得太好了真是老夫的知己忘年之友啊!”
司马光重新入坐后问道:“既是如此为何度之不随老夫立言呢?”
章越笑道:“因我已在草写拙作了。”
司马光恍然道:“原来如此不知是何文章?”
章越想了想道:“不重征伐政治而侧重于经济之学。”
司马光一听脸色就不对了他本身对经济之事就不感兴趣比如唐朝著名的税法租庸调制在他的资治通鉴里只有二十几个字。
“经济”
章越道:“司马公请先听我说过去的史书切于个人认为王朝之兴衰在于几个帝王将相身上此为以人为鉴再如春秋左传以及司马公所修史书则切于史事此为以事为鉴。”
司马光点点头道:“不正当如此么?难道还有第三者么?”
章越道:“其实我所著之书则抛开人与事?”
若旁人肯定是要一晒司马光则正色道:“愿闻其详。”
章越道:“好比变法改革之事为何大多是民间百姓喜之而大多士大夫商人不喜之为何同样一个身份的人会得出同样之论?”
“为何草原之民既喜商通商但中原之民却重农抑商。”
司马光心底自有无数個答案。
但章越却道:“司马公可知在青唐大食更远的西面那边还有几十个国家国家中央有一海故各国之间通过此海进行船贸极为便利以不足换有余故而这边的国家人人重商。”
“但反观咱们中原这么大的一个国家丁口上亿若注重商业那么人人经商以至于耕种的人少了就会饿死人故而必须反而过来重农抑商。”
“再比如说为何要强干尊君因为从大禹治水起中原即是江河泛滥要治水便不是一县一州之事必须上下合力。故而百姓们便思一位有为之君将上下数千里之地皆归于他统一管理。”
“故而可知其地不同其制也不同其文化也是不同故而修史在人与事之上还需要查起势这也是我著书之意。”
司马光听了章越的话一时也无法察觉他说的到底好还是不好于是道:“老夫信得过度之之才到时候还请让老夫第一个拜读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