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三章、侍卫杨十八 中(1 / 2)
饥肠辘辘的杨凯良和四周坐卧不宁的流民一样都在眼巴巴地瞅着远处的粥棚但是熬粥也要时间这慢慢飘散的麦饭味道足以让众人强撑着虚弱的身子咽喉不住地蠕动。
瞧瞧东面一大片慢慢往粥棚挪动的流民杨凯良暗暗叹口气这里已经聚集了这么多的人就是排队等赊粥看时间也要晌午过了。
眼角余光瞟了几眼不远处的几个身影杨凯良心里冷哼一声转身遮住了外面的视线蹲下了身子;从怀里仔细地掏出一个布包捏出一块巴掌大的干肉饼撕成两块。
把肉饼递给老母亲和妹妹在他的示意下两个女人把饼攥在手里低头慢慢地嚼着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一路上逃难过来三人之间的默契早就形成了。
流民里一般能得到糠饼就老天保佑了杨凯良怎能有肉饼?呵呵前三天在西龙河那里他正好就碰到了两个流民虽然他俩穿的也是破烂不堪但身上的包袱里可是有着一叠的干肉饼正好被杨凯良不小心瞅见了。
心思灵动的杨凯良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好久这才猛然发现夹杂在流民人群里的青壮汉子忽然多了十几个只不过散开在人流里相互间也没有认识的意思。
但是歇息在西龙河南岸杨凯良亲眼看见这些个汉子隐隐地打出了几个手势后就知道恐怕是有人派出的眼线就藏在附近的流民里了。
虽然不知道是哪家派出的暗线探子但肚子里饥火灼烧的杨凯良哪怕自己能强撑几天但身边的母亲和妹妹可是再也撑不下去了脏兮兮的河水喝了也不管用。
凭着身手麻利杨凯良在河岸边抢了两个碗大的果子小心地砸开竟然里面只有满满的水可是让他恼怒不已。
一家人路上是怎么过来的杨凯良心里明白原本在这里就想当一回老实人奈何眼看着亲人就要饿死了。
无奈之下杨凯良摸黑把两个汉子捏碎了喉咙谁让他俩就睡在仅靠河边上的小树下地势偏僻隐晦拉到河里很快就飘到了毒草下面谁也看不见了。
匆忙搜来的两个包袱里没找到银钱倒是有两身粗布衣服两大叠包裹严实的干肉饼让杨凯良顿时乐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就是靠着这些干硬的肉饼三人步行走到了石关屯山下从西龙河到石关屯百十里的路程道边就倒下了三十几具老幼干瘪的尸体走在路上的流民们已经司空见惯了。
干掉了那两个汉子虽然又能多活几天但是糟心的杨凯良知道自己深夜的行踪还是被人发现了这不一直跟着他们一家的那个小子虽然这几天一声不吭但是就走在他们左近小眼睛溜溜地在他身上转圈。
这个叫三子的小子杨凯良问了一句知道他是从西宁逃难过来的遂也不去在意大家都是流民要是惹急了眼搞死他也就伸伸手的事。
自然肉饼也拿出来给了三子一小半在杨凯良冷漠的眼神下三子自是很利索地藏在了怀里黄蜡蜡的脸上一点激动的样子也没有果然是明白人。
杨凯良毒辣的手段让三子相当忌惮能活下去谁愿意多事。
只是在杨凯良转过身后没看见三子深藏在眼眸里的狠毒就这么大家混在人流中靠着那两个工坊里施舍的几个黑麦饼熬到了石关屯。
摸摸怀里仅剩的肉饼杨凯良冲着母亲和妹妹笑笑一屁股坐在地上再次眼巴巴地看着那热气腾腾的大锅。
晌午时分田家、黄家还有加入进来的王家粥棚终于凯是赊粥了三家派出的六百武装家卫吆喝着让流民们起来排队一个一个上前拿碗接粥。
想插队、想多拿多占的先看看家卫们手里的刀子再不清醒就怨不得刀子锋利了这年月人命不值钱尤其是老人孩子更加不值得放一碗稠粥出去。
两个衣不遮体的中年流民被砍杀扔进藤草里后嘈嘈嚷嚷混乱的流民们在一阵阵哭喊声中乖乖地排起了长队胃里再灼烧也要忍着去领了粗瓷碗捧上热粥去一边吹着喝。
下午当王贵接到传令兵通知后去和四家商队商谈后靳家也加入到了设立粥棚的队伍里;萧夜承诺从下午起今后十天里粥棚里的粮食消耗自有马道石堡用货物抵兑总算是让几个执事、掌柜脸色好看了许多。
那些家卫们自然收刀入鞘不再恶狠狠地盯着流民了。
马道石堡磨坊大院里萧夜正看着一帮匠人把那拆开了后车厢的运输车一点一点地组装起来很是感叹自家的匠人还是很有本事的。
原本不能拉出来的运输车就靠着康红原他们手里的工具硬是和突击车一样斜着竖起来架在马车上一路上磕磕绊绊地送出了洞道。
当然要不是他急着催促康红原他们也不会被逼着动脑子使出浑身解数来搬运运输车。
三辆运输车一共用了两天的时间被勉强组装了起来要是车头被卡在洞道里恐怕匠人们就要抓瞎了。
装好了黑色电池的运输车孙小明首先跳上去鼓捣了一会嗡嗡地开动了这后车厢长了一大截的车子忽悠悠开出了大院。
磨了寒娟好几次的小六子终于让萧夜松了口卸下了百户军官的职务再次进了亲卫队他和余山一样最终要进那新成立的神车营。
第二辆运输车里小六子坐在副驾驶座上眼热地看着侍卫熟练地转动方向盘稳稳地把车开动了。
三辆运输车在仓库外装满了货物后嗡嗡地驶出了堡们在军士们啧啧称奇地惊呼声中悠悠上了马道在藤草上悬空而过直奔石关屯方向而去。
王蒙一身土黄色的制服手里拿着烟杆站在堡墙上瞅着慢慢远去的运输车嘴里一个劲地砸吧“好家伙这玩意要是再快点上面坐了军士恐怕战马就用不上了”
“那是如果秦石头在上面架了机枪恐怕就能缀着鞑子打了”王梓良嘴角一撇“东西好是好比起战马来可是难伺候呢战马在草原上不发愁饲料这啥的运输车去石关屯一个往返你那两百个手灯就废了”
“电池糜费的太多恐怕大头领也不能随意动用这车了”王梓良的话让王猛眼睛一鼓。
“不会吧”盘算着商铺里电池价格的王猛没法算出来两百个电池的价格但能肯定的是他一个月的粮饷绝对是买不来这车的一个往返。
当三辆运输车跟随着四辆突击车赶到石关屯时王贵已经站到了粥棚那里正在卖力地招收军户“有家口的优先入了军册后还有粮饷可拿保证每天能吃上饱饭”
能吃上一顿饱饭再有一片遮雨的地方对于流民们的诱惑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这时候也没人会在意当军户就是民户没有饭吃一样饿死的命。
当然有青壮的人家优先有识字的优先有手艺的优先其他老弱嬴幼虽然不拒绝但是排在最后的难免了。
杨凯良带着家人排队去报了姓名、籍贯按了手印后每人又得到一碗麦粥把肚子填了六成饱后去了东面的空地上。
呆在这里等候石堡来人接走这是王贵的原话但是这些流民们根本就不清楚马道石堡咱哪里;他们不知道四家商户可是知道就等着看王贵他们的笑话了。
那突击车的载货量大家早就看清楚了这将近两千的流民不知道会运到何年何月去了。
和杨凯良他们一样那个精明的三子还有十几个壮汉也按手印成了军户。
流民里青壮不多再壮实的人饿上几个月也都虚弱的成了老头但是里面的匠人却是不少王贵手里的名册上不但有铁匠、木匠甚至还有两个童生可是稀罕的紧了。
当然绝大多数是附近县府的军户、农户、猎户甘肃镇那里滞留的乞丐被全部驱赶到了这里。
人是盲从的尤其是这些刚吃了一顿热饭的流民们眼见得去东面空地上的人越来越多还在犹豫的也不愿多等了渐渐的留在西面的人少了。
“嗡嗡、嗡嗡”马道那里传来低沉的嗡嗡声不论是等待货物的商家还是彷徨的流民们众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那黄绿色的突击车露出了身形。
当那辆大家已经熟悉的突击车后又出现了土黄色的相同模样的车子时王贵已经不再浪费唾沫了冷冷地瞥了眼还剩下的百十号流民自顾自地走开了。
粥棚今晚还有一次赊粥虽然他心里很是不舍但大头领的命令他只能继续执行下去后面还有九天呢也不知道要倒出去多少粮食。
如约而来的崭新的突击车让三个商家执事掌柜相当的高兴麻利地派出了自家的家卫去学习如何开动那宝贝玩意。
但是最后又来的三辆长厢运输车彻底让田广林几人傻了眼眼看着那带着车厢的土黄色车头里有人转动方向盘把车调头后在外面的黑衣侍卫招呼着那些流民登上了车厢。
“娘的这些流民倒是好命先坐上去享受了”有黄家家卫羡慕地说道“咱们连摸一把都不让人家可好上了名册的全家都风光上了”
流民里杨凯良体格高大在王贵看来是个当军士的料自然被挑出来先上了车;面对这种连车轱辘都没有的车子杨凯良很是被震撼了一把涨红着脸膛惨扶着母亲、妹妹在亲卫的叮嘱声中爬上了后车厢。
流民们体重太轻了运输车后车厢里挤满了十几个人竟然可以轻松启动这让一直担心的孙小明偷偷松了口气踩下脚踏板后车子稳稳地开始悬空离地半尺多时脚下微微一用力车子开动了。
两千来号的流民就是运输车往石堡拉也得跑上三四十趟本着锻炼人手的余山只能眼睁睁看着电池在不断地更换没有萧夜的传令这种耗费银钱的运输只能不停地周转。
他现在手上已经有了十几个军士都是从亲卫队里调出来的而车辆加上新到的运输车一共才六辆还得每天不断地往返运货。
匠人们、军士们不理解为何大头领放着马道不清理而是费钱费力地用车拉活拉人只有王梓良、辛儒林几个贴近萧夜的人知道这是在锻炼能开车的车夫花费那些黑色电池是难免的。
王贵留下两个亲卫专门給商家送来的家卫教授如何开动突击车其他的亲卫、侍卫们则轮换着上车把一车车的流民向马道石堡拉去那两辆运货的突击车还得继续承担拉货的角色。
一直到了两天后运输车才把这些流民全部运到了石堡外而这时那六个家卫也开始在自家车上把握方向盘有些门道了把车子开得嗡嗡转圈可是让田广林几人心疼坏了。
那些黑色的电池现在他们终于搞清了最大的用处是在车子上以前拿去做暖手点炉子那真是浪费了。
不用说过了今天后附近黑色果核的收购价肯定会涨上不少商家栽种藤草暗地里的动作也会光明正大了起码在石炭矿附近会栽上不少。
只要有心用黄连树防御想来藤草不会疯长到四处蔓延毕竟边墙以内可是有着大片田地的。
马道石堡外围墙南边的空地上原来是用来和商家交换货物的地方现在空旷的地面上有一次扎起了大小密集的帐篷帐篷林立分成了几大块。
流民们到了这里会先安排住进帐篷等候王梓良派人甄别后再说他们的去处。
一千大几百的流民每运来三车就会有军士上前按照在王贵那里的登记想当军士的有手艺的会读写的分类住进不同地块的帐篷。
到了这里帐篷营地外就多了不少的军士把这些流民看管起来当然吃的喝的也会按人头送过来每人还能拿到一身粗布短衣起码遮身是够用了。
还有一桶桶马车拉来的净水让这些许久没有痛快喝过水的流民们一个个喝得肚子鼓胀胀的杨凯良也没有免俗一脸畅快地躺在帐篷里。当然洗澡就不要奢想了一路上走来那西龙河河水都少了一半路上饥渴死去的流民抬眼就能看到。
三天后的清晨虽然石关屯那里陆续还有流民过来但是石堡这里已经聚集了两千号的男男女女流民一队队军士手持火/枪跑步出了堡门。
坐在帐篷里的杨凯良这时候也缓过了精气神正拿着一盒炒面罐头仔细地把里面剩下灰白色的面粉倒在手心里一点不拉地吞进嘴里。
老母亲和妹妹杨惠娘和杨凯良一起挤在帐篷角落身上盖着一床半新不旧的毡毯拿着他破烂的上衣一边缝补一边小声地说着话;这里的晚上阴寒要是没有堡里发放的毯子取暖恐怕老人孩子受不了早晚相差的寒热。
“哦、哦”响亮的铜笛声在耳畔吹响拿着罐头盒左右打量的杨凯良眉头一跳回头看看家人起身走出了帐篷。和他们在一个帐篷里的两家人里也有三个年轻的小子两个中年人微微一怔之后在家人紧张的注视下凝重地走出了帐篷;前两天已经有军士来交代了听到铜笛声就是这些青壮集合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