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二百五十一章 尚书之死下(1 / 2)
守将对杨嗣昌说道:“大人,督师麾下叫门,我们开门吗?”如果是在平时,守将一定会建议杨嗣昌立刻开门,谁也担不起这个大不敬之罪,但是今天,守将意外发现了杨嗣昌的表情凝重,见到督师大军到达城下,他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守将请示杨嗣昌之后,发现杨嗣昌没有动静,也不好再说,他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游击,杨嗣昌就算是戴罪之身,在朝廷的敕令没有下达之前,他的身份依然是一品大员,这里还轮不到一个游击说话。杨嗣昌抬手制止了他的话头,他在观察,看下面的军队,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杨嗣昌展开千里镜,在镜头里望了望城下的人马,这些人虽然穿的是明军的衣物,但是总有些不对劲。忽然,杨嗣昌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了,除了刚才守将提醒他下面的马队有些多以外,他分明看见了很多人的身上好像有血迹。明军尚红,棉甲和外面的马甲基本上都是红色,这是避血色,作战的时候士兵们才能不被血肉横飞的场面所吓倒,但是有一点,血迹在干透之后会慢慢变成褐色,跟士兵们身上的衣物区别开来,杨嗣昌分明看见了有的士兵身上有大片褐色的痕迹,这有些不太可能,傅宗龙的兵马都是从北直隶带出来的人,可是北直隶的兵马没有经过作战,衣服上哪里来的这么多血迹,若说是山西的兵马也不可信,这些人分明是骑术娴熟的骑兵,山西哪里有这么多看起来很不错的骑兵。
杨嗣昌打消不了心中的疑虑,便对城下喊道:“尚书大人,罪臣便是杨嗣昌,请尚书大人出来说话。”放在平时,这已经是非常不敬的举动,杨嗣昌是罪人,竟然还要自己的顶头上司出来答话,可是杨嗣昌现在管不了那么多,看不见傅宗龙本人,他始终是放心不下。果然,城下的骑兵拨马回了本阵,不一会便打马出列喊道:“放肆!尚书大人在此,大军既到,岂有不开门之礼,尚书大人问到底谁是罪人,杨大人不开门,难道是要尚书大人回圣上那里参一本吗?”这话当然不是傅宗龙说的,而是李岩说的,别说是李岩,李自成也犯了难,本以为他们到了城下之后杨嗣昌会乖乖开门,可是他们不明白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怎么西安府的大门就是不开,杨嗣昌究竟在搞什么鬼。城上问话,李岩生怕露出破绽,立刻教骑兵如何答话,那骑士这才将李岩的话重复了一遍。
可如此一来,杨嗣昌更是生疑,傅宗龙虽然跟他的交情不深,但两人也是打过照面的,杨嗣昌从自己老子那里还有同僚那里对傅宗龙也有所了解,说白了,他的性格跟孙承宗倒是有些相似,杨嗣昌说了那番话,依照傅宗龙的脾气,恐怕早就出列破口大骂了,可是傅宗龙竟然能沉得住气,让麾下出来答话,这不太符合他的作风。杨嗣昌咬牙道:“请尚书大人出来说话。”说完后,杨嗣昌对守将低声道:“让士兵们做好战斗准备,本官总觉得哪里不对。”守将闻言大惊失色,他颤抖着问道:“大人,这。。。”杨嗣昌凌厉地看了他一眼道:“叫你准备你就去准备,哪来这么多话。”守将不敢违逆,只能下去传令。
“军师,这该如何是好,是不是咱们露出了什么马脚,怎么杨嗣昌这个混蛋如此警觉?”李自成问道。李岩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今天真是见了鬼了,杨嗣昌的警觉性怎么突然变高了?若是杨嗣昌有这样的警觉性,他又怎么会败的这么惨,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李岩也不能让闯军就这样在下面等着。他叹了口气道:“副帅,两手准备,把傅宗龙推上去,让城上人看到,就说他偶感风寒,声音嘶哑,让杨嗣昌开城进去说话。若是杨嗣昌依旧不开门,咱们就只好强攻一次试试了。”李自成点点头,为今之计也只能按照李岩说的办了,他立刻吩咐下去,让将士们准备作战,同时让手下人将傅宗龙给推了出去。傅宗龙的手被捆在身后,两名士兵一左一右押着他出列,可是从正面却看不见傅宗龙背后的情况。
“杨大人,尚书大人在此,前天尚书偶感风寒,声音嘶哑,已经不能叫喊,请杨大人立刻开城让尚书大人进城。”骑兵在城下喊道。杨嗣昌确实看见有几个人出列,他立刻将千里镜的镜头移到傅宗龙的位置,只见一名身穿华丽将甲的大人站在队伍的最前端,杨嗣昌手中的千里镜并不是新军手中那种非常清晰的版本,不过就是普通的千里镜,他看不清傅宗龙的面部表情,所以一时也不能确定这个人是不是傅宗龙。而城下,傅宗龙却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原来,当傅宗龙被押出阵列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他绝不能让流贼用自己的名义骗开城门,傅宗龙本身也并不是一点武艺都不会,他早已经蓄势待发。左右两个流贼士兵本以为将傅宗龙的嘴堵上,手绑上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了,没想到傅宗龙猛然发力,忽然一扭身,一抬脚将一名流贼踹倒,兔起鹘落之间第二个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傅宗龙直接用头顶撞他的前胸,将这个流贼撞得跌了一个跟头。这一幕突然发生,别说是城头上的杨嗣昌,就连李自成和李岩还有上万闯军都没有反应过来。傅宗龙用力用舌头将破布从口中顶了出去,连跑数步,对着城上用尽全身力气大呼道:“我是傅宗龙,大军在城外被流贼设伏,本官不幸落入贼手,左右都是贼啊!”这一连串的变化让城上的杨嗣昌惊讶的合不拢嘴,尚书大人方才说什么,这些人都是流贼?怪不得,怪不得他觉得这些人奇怪,果然是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流贼就是流贼,身上不自觉的透露着一股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