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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一定有很多好吃的!汀月,那我们把絮子也带上好不好?”靳云轻撒娇般拉着汀月。
“絮子已经睡着了,贤妃的意思是把肃亲王也带上,不然的话,他没地方吃饭。”汀月顺着话接道。
“带着百里玉啊?可絮子醒了找他怎么办?”靳云轻有些犯难的看向汀月。
“娘娘放心,絮子不会那么快醒的,不如我们带上肃亲王吧?”一侧,茜夕虽面色无波,可心底着实有些不痛快,这话怎么听都让人觉得堂堂肃亲王还不如一只猫来的矜贵。
“那好吧!”靳云轻勉为其难点头。
对于百里玉而言,他几乎没有选择的余地,如果关雎宫不准备膳食,他还真没地方用膳。更主要的是,他很想知道靳云轻这回又看谁不顺眼了。
行至步馨阁前,靳云轻便闻到一股淡淡的兰花香,香味淡雅悠然,扑面而至,让人心旷神怡。整个后宫,怕也只有庾傅宁有本事让整个寝宫日百里弥漫在这种芬芳的味道里,要知道这味道并非出自香料,而是真正的兰花散发出来的。
据她所知,庾府的花房里培育的皆是兰花,品种齐全,专供步馨阁之用。所以说钱真是好东西,虽说不是万能,可没有却是万万不能。
“好香啊!汀月,你闻到没有?”靳云轻兴奋的拉着汀月跑进步馨阁,丝毫没有身为贵妃该有的雍容端庄。
“臣妾拜见肃亲王,拜见靳妃。”当看到那抹湛蓝色的身影出现在步馨阁的正厅时,庾傅宁顿感一阵春风拂面,清爽中不乏温和,那张脸,宛如仙嫡神将,一眼便令人沉醉其间,无法自拔。
“你也是贵妃耶,为什么要行礼?”靳云轻诧异看向庾傅宁,不解开口。
“娘娘,您是本姓贵妃,所以品阶要大一级。”一侧,汀月小声解释。
“哎呀,拜来拜去的最麻烦了,你快起来,好吃的在哪里?我都饿了!”靳云轻欢快的拉起庾傅宁,一脸的迫不及待。
“靳妃里面请。”在被靳云轻拉起玉腕的一刻,庾傅宁这才仔细打量这位宠冠后宫的傻子,相貌堪称绝色,只是行为举止当真如孩童一般没个章法。
精美的碧玺玉石盘凤桌,在烛光的映衬下散着淡淡的光晕,桌上的美味珍馐上入天,下入地,琳琅满目,耀人眼球。二十道菜式,不仅颜色光鲜,香气浓郁,且造型纷繁,足见其用心。
“肃亲王请上座,靳妃娘娘请。”彼时听茜夕描述百里玉在关雎宫的凄惨状况,庾傅宁真恨不得直直冲到关雎宫,狠狠甩靳云轻的耳光,可毕竟身份在那里,她也只能是想想。
“贤妃有心了,那百里玉便恭敬不如从命。”一路走来,百里玉冷眼瞧着靳云轻的一举一动,若不是深刻了解到她骨子里的腹黑,他或许真会被靳云轻此刻的表相所迷惑。天真烂漫?呸吧!
“你坐到一边,我要坐这里。”未等百里玉落座,靳云轻一把推开百里玉,直直坐到正位上。百里玉没料到靳云轻会突然推搡他,登时一个趔趄,待站稳时,俊颜已成禇色!
“王爷,您没事吧?”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庾傅宁怎么都想不到靳云轻竟会这般对待百里玉,好歹也是王爷,她竟丝毫没有忌讳!有那么一刻,庾傅宁恨极了百里连城,如果不是他的诋毁,百里玉怎会如此下场!如果不是他的荣宠,靳云轻怎会这般嚣张!
“罢了,本王没事。”百里玉狠吸口气,尴尬回应。
“茜夕,给王爷倒酒。”百里玉的反应让庾傅宁心疼的无以复加,曾经叱咤风云的王者,如今却被一个傻子欺负成这样,连她这个旁观者都看不下去。
一侧,茜夕领命为百里玉倒了杯佳酿,这酒刚刚斟满,便被靳云轻夺了过去。
“汀月,这酒闻起来很香啊!”拿了别人的东西,靳云轻却没有丁点不好意思,还与自己的丫鬟有说有笑,这让庾傅宁再也无法容忍。
“靳妃,您若想喝酒,便该让贴身宫女伺候着。怎么能抢王爷的酒杯?”庾傅宁恨的咬牙切齿,她摆下这桌宴席,原是想看看百里玉到底有多受委屈,现在看来,靳云轻之举比起茜夕的回禀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没事,他都习惯了,对吧?”靳云轻一派天真的看向百里玉,纯净的眸子隐隐透着戏谑。
“贤妃不必在意,本王另换个杯子便是。”倒底不是关雎宫,百里玉忍了靳云轻的刻意挑衅,淡声道。此刻,茜夕已然另倒了杯酒递到百里玉面前。
席间,百里玉每每要夹菜,都会让靳云轻抢先一步,一个时辰下来,百里玉几乎未吃任何东西,庾傅宁几次开口,都会靳云轻的一脸无辜挡了回来。
“百里玉,你也吃的差不多了,先回去吧,这会儿絮子怕是醒了!”就在百里玉举筷之时,靳云轻突然夺过百里玉的筷子,一脸肃然开口。
眼见着筷子被靳云轻夺走,百里玉唇角抽搐,最终选择深呼吸。
“絮子醒了关王爷什么事?”庾傅宁简直忍无可忍,声音已不似最初那般淡定。
“他是絮子贴身侍卫啊!婉儿封的!怎么样,威风吧!”感觉到庾傅宁滔天的怒气,靳云轻心底闪过一丝莫名的情愫。
“咳......今日多谢贤妃盛情款待,本王还有事,告辞!”百里玉怕自己再呆下去,会忍不住和靳云轻翻脸,平时跟他作对也就罢了,如今还在外人面前这么糟蹋他,真是岂有此理!或许连百里玉自己也没意识到,在他心里,靳云轻已经和其他的后宫妃嫔不一样了。
见百里玉起步离开,庾傅宁登时起身,急急追上百里玉,直至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百里幕中方才回来。
接下来的宴席索然寡味,不管靳云轻说什么,庾傅宁的心里总是回想着百里玉刚刚离去时的身影,孤寂,苍凉,隐隐散着的悲哀,这一切都是谁的错?靳云轻?不,是百里连城!如果不是他设计陷害百里玉,他岂会沦落到给只畜牲当侍卫,岂会被一个傻子呼来喝去!她不能让百里玉再这么颓废下去,不能!
“你这里的东西这么好吃,我可不可以给絮子带些回去?”庾傅宁沉思之际,靳云轻搁下碗筷,请求般看向庾傅宁。
“靳妃不觉得,也该给肃亲王带些回去吗?”看着靳云轻那副不经世事的模样,庾傅宁真是恨到了极致,凭她也配欺负肃亲王!
“他没吃饱吗?不过没关系,反正他在关雎宫也经常这样,饿一顿没什么的!我要给絮子带些回去,好不好嘛!”靳云轻漫不经心回应。
“茜夕!把这些都给靳妃装回去!”庾傅宁一字一句,如覆冰霜。
直至靳云轻离开,庾傅宁猛的掀翻盘凤桌,眼底似燃起熊熊烈火。
“娘娘......”
“她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这么对待肃亲王!茜夕,你知不知道,本宫刚刚真想一巴掌扇过去!她难道不知道自己只是个白痴,肃亲王根本不是她能亵渎的人物!”庾傅宁粉拳狠攥,怒火攻心。
“她固然是个白痴,可若肃亲王不想,有谁能使唤得了他,说到底,还是肃亲王自暴自弃......”茜夕针砭时弊分析,眼底闪过一抹哀色。
“茜夕!”
“奴婢知罪......”茜夕心知主子对百里玉的情谊,定是听不得这些实话。
“罢了,本宫不会让百里玉再这么颓废下去!决不能!”庾傅宁皓齿狠咬,眼底迸发出一道幽寒的光芒。
“娘娘,您想怎么样?”感觉到庾傅宁的异常,茜夕忧心看向自己的主子。
“颓废,是因为他心底没了希望,如果......他知道靳表姐真正的死因,你觉得,他还会不会......”
“娘娘!此事万万不可,若他知道,怕是要逆天啊!”茜夕神情紧绷,登时转身将宫门关紧,这才又回到庾傅宁身边。
“逆天也好过给一只猫当侍卫!”庾傅宁暴戾低吼。
“可您想过没有,如果逆不成天呢?”茜夕心知主子一遇到肃亲王的事,便会激动的有些过火,否则以主子的心智,怎会说出这样不着边际的话。
“只要他想,本宫倾尽一切帮他!与其看着他这样颓废下去,倒不如放手一搏!介时......本宫或许会有机会......”庾傅宁冰冷的眸子闪过一丝希翼,靳表姐已经死了,她再无障碍。
“娘娘,您对肃亲王的心意,奴婢清百里,可就算您想倾尽一切,也要看肃亲王的反应才行,不如您先试探一下,若肃亲王肯追查靳表姐的死因,介时我们再筹谋也不迟啊!”茜夕只想先稳住主子,这样逆天的事,她必须禀报给老爷。
“你说的极是,这件事你去安排,本宫要亲眼看到肃亲王的反应!”庾傅宁冰眸如刃,冷声吩咐。
“是!”茜夕垂首领命,心底却蒙上了一层阴霾,此事可大可小,弄不好会连累整个庾府。
关雎宫内,靳云轻看着在贵妃椅上懒懒睡着的絮子,玉指抚过雪白温暖的皮毛,心弦似被波动,荡起一丝涟漪。
“娘娘,这是您要的糕点。”自离开步馨阁,汀月便被靳云轻派到了御膳房,此刻,汀月正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嗯,送到东厢房。”靳云轻微微点头。就在汀月欲迈出正厅的时候,靳云轻突然起身将其唤住,随后接过食盒,独自走向东厢房。
皎月生辉,洒下如绸缎般的柔光,靳云轻踩着浅盈的步子绕过回廊走到厢房门口。正欲敲门时,忽然听到里面传来细碎的低吟声。
“这世间怎么会有你这样霸道嚣张的女人!欺负人也要有个限度吧!本王是专门来让你欺负的么!岂有此理!让你笑......”听着里面低低的咒怨声,靳云轻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她从不知道,自己认识的百里玉,竟还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彼时相处,他真是太压抑自己了。
“咳咳!”靳云轻刻意咳嗽一声,旋即将糕点搁在门前,转身离去。当听到那声咳嗽时,房间内的咒骂声嘎然而止,许久,房门开启,百里玉一眼瞥到脚下的糕点,俊颜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翌日,苏靳紫依约将靳玉一并带入皇宫。
“婉儿姐姐,我都想你了!”在入关雎宫的一刻,靳玉蹦跳着扑到靳云轻怀里,欢喜极了。
“姐姐也想你啊!庶母,您坐,汀月,沏茶!”靳云轻随手将靳玉拽到自己身边,清澈的眸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只有四岁的男孩儿,不得不承认,在这个男孩儿脸上,她丝毫没有找出父亲的痕迹。
“娘娘?”座位上,苏靳紫忐忑看向靳云轻,欲言又止。
“汀月,带靳玉到御花园去玩。本宫和庶母有话要说。”靳云轻早早安排好了一切,只待鱼儿上勾。
见靳玉离开,靳云轻素手端起茶杯递向苏靳紫。
“多谢娘娘......”苏靳紫局促不安的接过茶杯,紧张开口。
“其实本宫真的很喜欢玉儿,能离开靳侯府是他的福气。否则事情败露,最可怜的便是他,毕竟孩子是无辜的。”靳云轻淡声开口,几句话便坚定了苏靳紫的决心。
“娘娘大恩,民妇没齿不忘,只要娘娘吩咐,民妇必定照做!”苏靳紫搁下茶杯,小心翼翼跪在靳云轻面前,事情到了这一步,她没有转还的余地,更重要的是,她从未想过回头。
“庶母若真有心谢筱萝,便帮筱萝演出戏,可好?”靳云轻缓身扶起苏靳紫,声音愈渐轻柔。苏靳紫闻声,不由抬眸,茫然看向靳云轻。
碧水湖边,汀月嘱咐了靳玉好几次,在确定靳玉听明白自己的话后,方才转身离开。
“娘娘,您走慢些,三夫人既然入宫,该不会那么快离开。”御花园内,明玉急匆跟着靳素鸾的脚步,忧心开口。宫中规定,有亲眷入宫,皆要禀报各宫,当明玉将苏靳紫带着靳玉入宫的消息告诉靳素鸾时,在华清宫圈了好些天的靳素鸾突然发疯似的跑了出来。
“娘娘!”没料到靳素鸾会突然止步,明玉险些撞到靳素鸾的身上。
“她居然还敢带这个贱种进来!”看着碧水湖边以脚荡水的靳玉,靳素鸾心底的愤恨陡然蒸腾于胸。
“娘娘?”感觉到自靳素鸾身体中迸发出来的寒意,明玉下意识唤了一声。
“本宫出来的急,没带锦帕,你去帮本宫取来!”靳素鸾深吸口气,冷声吩咐,跟了自己七年的丫鬟都敢唬弄自己,眼下这个明玉也必然信不过,靳素鸾如是想。
“奴婢这就去。”明玉刻意忽略靳素鸾手中攥着的丝帕,恭敬退了下去。见四下无人,靳素鸾眸下生寒,踩着戾气的步子走向靳玉。
“小贱种!本宫问你,当日是不是靳云轻那个贱种把你藏到关雎宫的?”森冷的声音蕴着彻骨的寒意。
靳素鸾把自己关在房间这几日,反反复复思量最近发生的一切,这些事看起来象是巧合,可每件事似乎都少不了靳云轻。首先是靳云轻带回失踪的靳玉,紧接着发生的藏红花事件,靳云轻似乎出现的也极不是时候,再则就是靳云轻居然也认得白眉那个神棍!还有好多事,现在想起来似乎都有可疑。她忽然有一个念头,那靳云轻到底是不是真傻?即便她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可时至今日,她当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些巧合。
“你是谁!”靳玉只抬头看了眼靳素鸾,便自顾戏水,不加理会。
“你瞎了不成!本宫是你二姐!”靳素鸾怒声喝斥。
“你是小贱种的二姐?那你是什么?”靳玉挑眉看向靳素鸾,悻悻道,一脸的鄙夷嘲讽。很难想象一个四岁的小孩儿会说出这么尖刻的话,靳素鸾登时气结,脸色阴晴莫辨。
“好个小贱种,居然敢骂本宫!别以为父亲你,你就敢无法无天了,这里是皇宫!凭你也敢和本宫嘴!”靳素鸾说着话,猛的上前拽起靳玉的衣领,硬是将他拖拽到自己面前。
“啊—”就在靳素鸾欲松开靳玉之时,只觉玉腕一阵刺痛,回手间赫然看到手腕处有针刺的痕迹。
“你!”
“我怎么了?玉儿长大了,没人敢欺负玉儿,也没人敢欺负母亲!”靳玉直直站在靳素鸾面前,水灵的大眼睛里满是敌意。
“把针拿出来!”靳素鸾一向高傲的性子,哪肯受一个孩子的欺负,猛的上前抓住靳玉,拼命摇晃着。
“走开!走开!”见靳素鸾像疯狗似的扑上来,靳玉也有些慌了,当下掏出口袋里的银针,拼命的扎向靳素鸾!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拱桥上,苏靳紫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
“玉儿!”这一声叫让靳玉突然想到了汀月刚刚嘱咐的话,于是没等靳素鸾反应过来,靳玉突然转身,纵身跳入碧水湖,湖面溅起水花,靳素鸾下意识以袖遮挡,待其将广袖撩下时,湖面早已恢复平静。
“玉儿......我的玉儿啊!二小姐!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玉儿还是个孩子,你怎么可以推他下水啊!来人啊!救命啊!救救我的玉儿—”苏靳紫踉跄着跌倒在靳素鸾面前,双手抓着她的裙摆,泣不成声,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