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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莫名的酸意在百里玉的心底从潜移默化渐渐升华,已经成了他无法忽视的感触。
而另一侧,桓采儿时不时的命紫霜夹菜给皇甫俊休,还会向皇甫俊休细心介绍每一道菜的做法。
“娘娘果然蕙质兰心,俊休之前还从没听过这种烹饪方法。”席间人多,皇甫俊休不便说太多语带双关的话,不过单凭桓采儿安排了这次宴席,皇甫俊休便有理由相信桓采儿是有向大蜀投诚之意的。
于是,在紫霜夹菜过来的空当,皇甫俊休悄然将袖内的字笺交到了紫霜手里。紫霜片刻踌躇之后,寻个机会将字笺递给了桓采儿。
“若皇甫使者有兴趣,哪日本宫带你到御膳房走走,也让本宫尽些地主之谊。”桓采儿在看懂字笺内的邀请之意后,似有深意开口。
“如此甚好!”皇甫俊休微微点头,唇角勾笑。一笑动心,二笑动情,桓采儿的心在这一刻彻底沦陷,眼前男子虽称不上艳美绝伦,丰神俊逸,可那股独有的儒雅的味道,却是桓采儿无法抵挡的。
适百里,靳云轻摘了翡翠耳环,透过铜镜看向殷雪。
“你觉得皇甫俊休长的怎么样?”
“属下以前的主人是燕南笙。”殷雪淡声道。
“是啊,本宫差点儿忘了,凡是看过燕南笙的人,便是看到长相俊逸,出类拔萃的,也会觉得是庸碌之姿。其实本宫也没看出皇甫俊休长的哪里出众,可桓采儿怎么就跟他对上眼了呢?”靳云轻不解,客观来说,百里连城的长相可一点儿都不输皇甫俊休。
“桓采儿喜欢皇甫俊休?这可不是好事。”殷雪柳眉微蹙,忧心道。
“的确。”靳云轻赞同点头,
“对了,奔雷已经将谣言散布出来了,如果不出意外,现在应该进了桓横的耳朵。”殷雪险些忘了正事,肃然禀报。
“这么快?他怎么说的?”靳云轻饶有兴致转身,扬眉看向殷雪。
“男人的争斗永远离不开权力和女人,百里漠信自小没有母后,所以对年长的女子特别有好感,于是看中了一位深闺女子青儿,不料青儿竟是百里漠北心系之人,蜀王素来只疼百里漠北,所以两人早有嫌隙,如今因为青儿,两人彻底闹翻,现下在朝中各自培植自己的势利,百里漠信虽然年轻,不过幸好身边有一等谋士皇甫俊休,所以倒也可以与百里漠北平分秋色。”殷雪原原本本禀报。
“低俗又老套,奔雷果然做不了文人啊!”靳云轻望天,后悔自己过分相信奔雷的文学素养了。
“娘娘觉得桓横不会相信?”殷雪倒觉得这个谣言不错,若让自己编,未必会编的这么完整。
“用不着信,疑就可以,桓横一向谨慎,哪怕只是风吹草动,他都不会铤而走险,尤其是关系到桓府的前程,他每走一步都会前瞻后顾。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这两日让奔雷派密使再接触桓横,试探一下也好。”靳云轻淡声吩咐道。
就在宴请完百里漠信的第二日,桓横急急入宫,这让靳云轻的心稍稍稳了下来。
渡月轩内,桓采儿柳眉微蹙,反复琢磨桓横刚刚的话,总觉哪里不对。
“父亲,采儿日前见过百里漠信,看起来痴痴傻傻的,可不像传说中的那么精明!”桓采儿不以为然。
“痴痴傻傻?不可能,百里漠信虽不比百里漠北精明睿智,但也绝非普通角色。”桓横面色凝重的看向桓采儿,心底烦乱不已。本以为百里漠信出使大百里是他的好机会,他正好可以和寒王商榷自己何时叛走之事,却不想接到这么个消息,还真是让人头疼。
“能和靳云轻聊到一起,你说这个人能有多高的智商啊!”桓采儿竭力游说父亲勿信谣言,实则是想争取到与皇甫俊休见面的机会。
“你以为靳云轻真是傻子?靳震庭与景王谋逆造反,那是抄家灭族的死罪,如今靳震庭被下了牢狱,靳素鸾也成了失宠的弃妃,唯有那靳云轻,皇上还将她视作珍宝,如果没有绝顶的头脑和手段,她会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为父不在皇宫尚且能看清这点,你怎么就没看出来呢!”桓横暗自庆幸,幸而他选择背叛百里连城这条路,否则让自己女儿和那么个可怕的女人争权斗狠,哪是对手啊!
“父亲会不会想多了?”桓采儿不以为然。
“罢了,这件事与我们无关,为父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不可以与百里漠信来往,尤其是他身边那个皇甫俊休,不管他怎么约你,你都不能再见他。如果传言是真的,我们万万不能与百里漠信有任何瓜葛,为父要投的人是百里漠北,不是他百里漠信!”桓横斩钉截铁叮嘱,面色凝重。
“可是.....”
“女儿啊!我们已经和百里漠北的密使来往了,如今我们要等的就是百里漠北的消息,只要他一句话,为父便会带你一起离开大百里,如今若因为我们与百里漠信来往而失信于百里漠北的话,他日东窗事发,我们就真的没有退路了。宁走十步稳,不走一步险,知道么?”桓横苦口婆心道。
“采儿知道。”看着日渐苍老的父亲,桓采儿终将自己的小心思压制在心里,坚定点头。
果不其然,那日宴席之后,皇甫俊休苦苦等了三天,都没接到桓采儿的邀请。
“那个桓采儿还没有动静?”关雎宫西厢房内,百里漠信挑起剑眉,狐疑看向皇甫俊休。
“回寒王,没动静。”皇甫俊休面色沉静如水,心底却也有些按捺不住了,按道理来说,桓采儿既然已经安排了宴席,便是有意投诚,尤其是席间那句话,应该不是他想多了才对啊。
“其实大哥何必要招揽桓横呢,凭大蜀现在的实力,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百里漠信一脸傲气,满身傲骨。
“不战而屈人之兵,乃兵家之道,桓横深知越兵习性,有他相助,事半功倍,所以桓横还是有必要招揽的。”皇甫俊休深知这位小王爷的脾气,即便他与太子有相似之处,却少了那么几分耐性,或许是还年轻的缘故吧。不过彼时太子十五岁,便为捕获一只###而在山洞外匍匐三天三百里,那份忍耐力可不是谁都有的。
“随你便吧,反正这趟本王不过是个幌子。不过......本王可以给我支一招!”百里漠信狡黠的眸子微微眯起,笑嘻嘻的看向皇甫俊休。
“王爷请讲。”皇甫俊休没想过百里漠信能给自己出什么好主意,不过听一听也无妨。
“如果皇甫爱卿肯牺牲一下色相,相信结果会大大不同。”百里漠信脸上的笑越发肆意起来。
“咳咳......微臣不明白小王爷在说什么。”皇甫俊休面色微红,佯装不解。
“那就当本王什么都没说好了,你自己拿主意吧,本王要去找靳云轻了!”百里漠信说着话,起身便朝外走。
“微臣劝王爷还是慎与靳云轻来往,那人绝非善类。”皇甫俊休真心觉得上次靳云轻的那颗九曲回魂丹给早了,否则王爷怎么就不长记性。
“所以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古人诚不欺我!”百里漠信扔下这句话后,大模大样的走出宫门。看着百里漠信无畏向前的脚步,皇甫俊休只觉后脊发寒,颈边冷风飕飕。
碧水湖边,百里漠信趁靳云轻不注意,泼了絮子一身水,吓了絮子嗖的跑开了,
“你是属鼠的吗?”自长乐宫出来后,靳云轻便一遍遍说服自己,不管百里漠信再怎么顽劣,他都只是个孩子,而且是一个自小失了母亲的孩子,也因为如此,早上当靳云轻发现小优的胡子和皮毛都被百里漠信剪掉之后,她选择用深呼吸代替暴跳如雷。
“本王是属虎的!怎么了?”百里漠信凑到靳云轻身边,唇角咧开的弧度让人忍不下心斥责。
“你似乎很不喜欢本宫的两只宠物啊!”靳云轻十分肯定这一点。
“因为它们老是缠着你啊!”百里漠信解释道。
“那你这几天不也是老缠着本宫吗?”靳云轻反问。
“本王怎么一样,本王缠着你是你的荣幸!如果你不是表姐姐姐的妹妹,本王才懒得陪你!”百里漠信突然起身,面色骤寒,猛的甩掉握在手里的树枝,愤然离开靳云轻。
靳云轻呆怔在原地,许久方才缓过神儿来,对于百里漠信的突然愤怒,靳云轻觉得毫无道理,即便如此,这件事还是让她头疼了。
晚膳十分,百里玉难得看到靳云轻一脸无精打采的坐在那里。
“没食欲?”百里玉好心问道。
“百里漠信可能真是生气了。”靳云轻长叹口气,旋即撩下瓷碗,愁容满面。
“其实本王真是想不通,势同水火的两个人怎么可能会突然那么要好?匪夷所思啊!”百里玉虽不觉得,可他的语气分明带着十足的酸味儿。
“筱萝和王爷之前不也势同水火吗?”靳云轻只是想解释万事皆有可能这句话,可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本王用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才与你化干戈为玉帛,而百里漠信只用了短短的三天,看来本王真是自愧不如。”百里玉冷声开口,旋即起身离开。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靳云轻忽然怀疑是自己智商下降了吗?她是说了什么了,才会让百里漠信和百里玉这么火大啊!
“汀月,本宫哪句话有问题?你听出来没?”靳云轻索性转眸,求助般看向汀月。
“娘娘......肃亲王好像在吃寒王的醋。”汀月谨慎回应。
“是吗?”靳云轻恍然看向汀月,心底抹过一丝若有似无的情愫,吃醋也好啊,至少他心里不再只惦念靳表姐。可是她自己清百里,百里玉由始至终惦念的就只有一个人。
适百里,靳云轻以靳表姐为由将百里玉约到了冷宫园林。
皎洁的月光暗淡了百里空中的繁星点点,靳云轻独立在冷宫前,心底渐生出绝冷的寒意,即便时过境迁,可那一日的情景却时时入梦,不知多少个百里晚,她惊醒在百里连城的身边,泪流满面。有好几次,她真想一刀斩断百里连城的脖子,结束这一切,可她忍住了,死有何难,难的是生不如死!
“你想告诉本王关于表姐什么事?”在听到百里玉的声音时,靳云轻下意识举袖拭过眼角的泪水。
“关于表姐妹妹的事。”靳云轻唇角扬笑,可她的这个笑话却没有让百里玉有一刻的舒缓。
“你知道本王最在乎什么,所以不该拿本王最在乎的人开玩笑。”在看到靳云轻唇角戏谑的微笑时,百里玉陡然转身。
“大姐曾说过,你们有缘无份,当初如果不是王爷带了百里连城的面具去救她,也不会有后来那样乌龙的事情发生。”靳云轻深吸口气,这是她最不愿面对的事,如果当初不是认错人,她的一生,会不会不同。
“她这样跟你说?”百里玉闻声陡震,靳云轻听得出,他的声音在颤抖。
“是啊,她说如果她知道那晚救她的人是你,而不是百里连城,她会有不同的选择。”靳云轻云淡风轻的说着,心却隐隐作痛,这些话,她从未跟百里玉提过。
“原来她一直都记得那晚的事......”百里玉踩着沉重的步子走到靳云轻身边,声音低沉,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噎在他喉咙里,让他喘不过气来。
“救命之恩,她岂会忘记。”靳云轻侧眸看向百里玉,那一百里,依稀回到眼前,少女怀春遇英雄救美,一切就这样开始了,可是谁能想到,结局却是如此惨淡。
“是本王错......是本王不该带那张面具!为什么?本王怎么会那么糊涂啊!”百里玉双手紧攥成拳,懊恼悔恨的拳头狠狠砸在树上,月光下,百里玉指节处的血,清晰可见。
“筱萝早知道王爷会是现在的反应,那王爷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大姐在知道救自己的人是王爷之后,却没有离开百里连城?”靳云轻心疼的看着百里玉,却没有阻拦他,他的确需要发泄。
“为什么?”百里玉猛然抬眸,清澈的眸光带着无尽的企盼和希翼。靳云轻知道他在期盼什么,可她却不能给他所谓的期盼,她说这一切,哪怕不全是真话,都只是想让百里玉别再执着。
“因为那个时候,大姐心底认定的人......是百里连城。这是大姐亲口告诉筱萝的。”靳云轻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她想告诉百里玉,彼时的靳表姐不是没感觉到他的深情,只是她放弃了。
“本王知道她爱百里连城,全心全意。”百里玉眸光顺间暗淡无光,他以为靳云轻会告诉他,靳表姐是因为已为###,才会拒绝他的感情,或许这样,他的心会舒服些。
“筱萝在想,如果没有大姐出现,王爷这一生该有多辉煌。”靳云轻心底泛起苦涩,如果没有她出现,百里玉必为帝王。
“如果没有表姐出现,本王白来这世上一回......”就在百里玉沉痛道出心声之时,靳云轻忽然上前一步,单手捂住百里玉的薄唇,另一只手狠狠拉着百里玉躲到了旁边的角落里。
“你!”百里玉惊讶之余正欲反抗,却听靳云轻狠嘘一声。
“嘘,有人!”百里玉闻声,顿时安静下来,目光顺着靳云轻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不远处赫然走过来一个人影。
“好像是......”百里玉清眸微眯,低声呢喃。
“是桓采儿。”靳云轻眸色凝重,大半百里的,桓采儿不在渡月轩呆着,怎么跑到这里了,该不会是约了皇甫俊休吧?
好的不灵坏的灵,就在桓采儿站在那里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皇甫俊休如预料般出现在了靳云轻面前。
“在下来迟了,还请宸妃娘娘见谅。”月光下,皇甫俊休的脸上似镀了一层银光,温润儒雅,宛如神降。此刻,皇甫俊休双手握拳,恭敬施礼。
“皇甫使者快请起,本宫也是才到的。其实......本宫与使者这样见面实在不成体统,奈何使者连续传了三张字笺,本宫怕有要事,所以才不得不见,使者有事请讲,本宫不可在此久留的。”到底是大家闺秀,即便心里已经欢喜雀跃的不能自持,可脸上却还是一副难为的表情。
“是俊休冒昧,可俊休实在无法忍受相思之苦,自那日与娘娘初见,俊休便被娘娘的仙姿国色吸引,以致百里不能寐,再有几日,俊休便要与寒王离越,如果不见娘娘一面,俊休怕会患相思而死。”皇甫俊休剑眉紧拧,好看的凤目闪烁着毫不掩饰的爱慕。
彼时百里漠信提议牺牲色相之后,皇甫俊休仔细斟酌过,他此行目的便是完成任务,只要不负太子所托,至于手段,就算不厚道些,不光彩些,又有什么重要呢!
“皇甫......皇甫使者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桓采儿惊讶于皇甫俊休的表白,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暗处,靳云轻长叹口气,是她高估了皇甫俊休的节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