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2 / 2)
这样的人,但凡留下画作必定是王孙贵族竞相追捧的对象,万不可能流落于此,这画虽盖着谢怀安的私印,但却自成一派,画上只有一人背影,单就气势而言反而像是有千军万马。
“这画笔锋凌厉,只是太过潇洒,便有些粗糙了。谢皇后擅化景画物,却极少画人,他的笔法绵密细腻,就算是悬崖峭壁、怪石嶙峋也会有细致之感,但也不会失了原本气势。这画中的城池倒是有几分谢皇后的影子。”掌柜见他们好奇便上前解释道,这画被很多当世画家看过,得到的评价都只有一个词—可惜。
这画的上一个主人是一名乡绅,用重金购得此画,知道不是真迹后气得卧床,后来家人就将这画以极低的价格算个添头卖给了掌柜。
“踏马扬尘照孤城,风雨潇潇归路人。”顾寒昭默念,这字写得极好,铁画银钩,每一笔都遒劲至极,自有一股霸道之气。虽不知这画是否是谢皇后所作,但就其画作本身而言已经是难得一见的珍品,这字与之相比竟也分毫不差,两者组成了极为和谐的一幕。
顾寒昭为之中叹息,这画的历任主人想来只关注这画是否是谢皇后所作,但当发现不是之后便将这画随手挂起。这掌柜的算是见过一些世面但还是不够,否则这么一副珍品无论出自谁手都应当好好保管。
“公子喝茶。”此时掌柜夫人端着泡好的碧螺春袅袅走来,这掌柜夫人可比自己的弟弟有眼色多了,奉茶后便退回了后院。
“两位公子,尝尝这碧螺春。”这茶是掌柜的托人从洛都带来的,用这茶水招待也算是对他们的一种讨好。
赵掩瑜有些惊讶掌柜的殷勤,但还是道了谢,饮罢便放在一边,他向来不讲究这些,若眼前的是一碗熬好的药汁,他可以轻易地说出所用的药材,但这茶水在他眼中却都是一个滋味。
顾寒昭好酒,对这碧螺春也没什么兴趣,自然是浅尝辄止。
但这反应在掌柜眼中却变了滋味,这茶连一些世家子弟都喝不到,没想到竟入不了这两位的眼,掌柜更加确定眼前的二位是贵客。
“想要这幅画?”顾寒昭见他的心思都在画上,开口问道。
赵掩瑜迟疑着点头,让这画挂在这里落尘实在可惜,但想到所剩不多的银钱有些犹豫,在药材和画作之间难以抉择。
“掌柜的,我想买下这画,报个价吧。”顾寒昭自然察觉到了赵掩瑜的喜爱,毫不犹豫地问道。
“不……”赵掩瑜刚想开口拒绝,顾寒昭却握住他的手阻止他说下去,赵掩瑜一愣,双颊微微发烫,被那双带着热度的手吸引走了全部心神,哪里还有管画的心思。
“这画倒是不贵。”掌柜卖个关子,心中却早已打定了主意。
顾寒昭解下挂在腰间的玉佩放在桌上道:“我身上没有带银两,便用这玉佩与你交换吧。”
掌柜的双手微微颤抖,贪念一闪而过,强撑笑道:“公子,这可是上好的羊脂白玉,换这一幅画实在不合算。”
赵掩瑜也看出这玉价值不菲,只是想着顾寒昭愿意拿玉来换,想必是值得的。
“我倒觉得这画值得。”顾寒昭浑不在意。
掌柜见他这番举动更加坚定心中想法,道:“公子,这画我便送您了,也算是结个善缘。”
“善缘?我的善缘可没有那么好结。”顾寒昭扬眉,脸上虽带着笑意,眼底却满是寒意。
掌柜被他的眼神所慑,嗓子干涩几乎发不出声音,但想到还在后院的妻子以及年幼的孩子还是强撑道:“公子多虑了,在下,在下就是想将画送给公子,至于公子愿不愿结这个善缘,自然是公子自己做主。”
“你这人倒是有意思,你想让我帮你什么?”顾寒昭眼底的寒霜已经淡去,但掌柜还是不敢松懈,恭谨道:“在下先人曾世居凤首洲,后因犯下大错被除籍,现在在下想回到那里去。”
顾寒昭扬眉既没答应也没拒绝,掌柜也不执着于他的答案,只是将画作取下亲自收好交到顾寒昭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