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只小猫来报恩(1 / 2)
知道半部论语显然不够用。
为了应付延迟到了四月初四的春试步安使出了浑身解数。住在流云台上的书院学子们每天都能见到他迎着朝阳大声诵读的场面钦佩之余也有些不解:
“这人已经十六七岁还在诵读入门经要。蒙学时都干什么去了?”
儒岱镇上的商户上山来送些杂货听见他磕磕巴巴地背着《论语》也会感慨:“看来这天姥书院真正是没落了。”下山之后还要拿这一幕来教训膝下的孩童说一说“少小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的道理。
唐文毅大约也听到了“半部论语步执道”的传言不敢再来走动生怕被人说成是物以类聚。
只有宋青每天仍旧没心没肺地往这里跑。偶尔还会解释一下步安学经中遇到的疑问。
在他天南地北的闲扯中步安知道了邪月灭宋的典故;知道了隆兴皇帝有关“逐月”的告天下令;知道天姥书院有十三位养气境界的大儒、两位无罔境界的国士而山长怀沧的境界无人可知。
他还听说一度被书院视作复兴希望的天才儒生司徒彦十九岁那年便入了“养气”境成为当世最年轻的大儒却在三年前转学去了汴京的乐乎书院。
但这些都距离步安太遥远了只是他偶尔从书堆中抬出头时听来调剂心情的故事。
隆兴皇帝要对付邪月山长怀沧要复兴书院司徒彦要去这帝国的中心实现他的抱负。步安想象着有一天自己也会身骑白马跨进汴京踏上这世界中心的舞台可眼下他只想通过一场春试补考成为这没落书院中的一名学子继而摆脱入赘的命运。
有时他也会疑惑。为什么两个世界都有一个步安都是华亭人都是父母早亡?他在客舍铜镜里看到的少年仍是记忆中自己的模样只不过年轻一些清秀一些。
好在他没有闲暇来思考这个问题。脑子里装满未经消化、似是而非的文言文像粗心的厨娘花了太多时间捣鼓出来的一锅炖菜看上去什么都有可到底有些什么却又难以厘清。
有一天深夜他在客舍硬邦邦的木板床上辗转难眠在起来背书和赶紧睡觉之间犹豫不决时听到门外有悉悉索索的声响。
他轻手轻脚地下床慢慢地尽量不发出声音地拉开门闩然后一下子推开门。
步安很好奇到底是谁每夜偷偷地在客舍门外放置野果、小兽可血色月光映入眼帘的刹那他心头一惊突然想起邪月当空百鬼夜行的说法。
红纱般的月光下果然有一只白晃晃的鬼站在门外!
步安只觉得浑身汗毛都在这一刻竖立起来就在他要惊叫出声之前的一息一张小手捂住了他的嘴。
手是暖的不是鬼!
步安瞪大眼睛看着一个矮他一头穿着白衣白裤一只手里拽着两个野果的小女孩儿。对方也瞪着眼睛看他似乎比他还要紧张。
“公子……”女孩儿的声音轻轻的怯怯的好像在步安的心上挠痒痒。她见步安脸上的惊色退去才慢慢放开手。
“你是什么人?”步安觉得自己问得不对补充道:“是人还是鬼?”
小女孩儿一脸恳切地看着步安低声道:“公子我们进去说……我不是鬼。”
步安心道:“你说不是鬼就不是鬼吗?”可这小女孩儿的眼神楚楚可怜看上去确实不像是有恶意。联想到这几天来门前从未缺席的野果步安终于往身后让了一步。
女孩儿走进屋子反手将门掩上血色月光被阻在了门外。
屋里黑漆漆的步安点了油灯转身时只见那小女孩儿已经跪在跟前。
“恩公……”女孩儿伏着身子声音带着哭腔。
步安从来没有受过这种跪拜有些手足无措心想这个时候应该说“受不得受不得”还是“快快请起”可实际说出口的却是:“你你你……你认错人了吧?”
小女孩儿跪着不起哭诉道:“没认错就是恩公您……是我害了恩公。”
步安被她跪得浑身不自在让到一侧道:“你一会儿叫恩公一会儿又说害了我到底是什么事情先说说清楚嘛说不定中间有什么误会呢。”
小女孩儿抬起头来看着步安脸上真的泪水涟涟。她抿着嘴一副委屈到了极点的样子又摇头哽咽道:“我不能说……”
步安这时才看清这女孩儿大约十一二岁脸蛋雪白眼睛大大的鼻子嘴巴都小小的有点婴儿肥。
他挠头道:“你这三更半夜的跑来跟我打哑谜是嫌我读书无聊跟我逗闷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