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白羽向晚心(2 / 2)
二人一掠而上,双剑同出,正要彻底将这人粉身碎骨,好从掉落幻武令上瞧出身份,那冰雕蓦然炸裂开来,冰块轰然四崩,挟着缕缕鲜血,鬼哭魔啸大作,其势汹汹。
“天魔化血大|法!”唐白羽剑光一震,将血冰挡下,不免被阻了一阻,只好看着那黑衣人远遁而去,向晚似要有所动作。
异变又生。
黑衣人正要没入林中,面前忽然升起两点星光。
星光后,是一点飞驰的剑光,似方又圆,似动又静,似曲又直,流星般直袭黑衣人面门。
间不容间,黑衣人双掌闪电般一合,竟夹住了真武剑锋,却只维持了不到半息,身形大震,喷血狂抛而出,还没跌在地上,凌空已幽灵般一转,掠上一株茂密大树,迅远去,再也听不到声音了。
原地只留下被剑气碎为两半的混沌色青铜面具。
黑暗中走出一位少女,也不瞧地上面具,只看了看二人,转身便走。
二人遥遥竖剑示谢,待少女走后,唐白羽收剑笑道:“晚姐姐,这下有魔道中人截杀,你还要一直拦我嘛?”
向晚摇摇头,还鞘道:“这人虽然厉害,受了我们三人一击,还能轻伤遁逃,但他也暴露了自己来历,有甚么好怕的?”
“嘻嘻,晚姐姐,你别这样说嘛!好像不死印法,幻魔身法不值一提似的,让那黑糊糊的家伙听到了,肯定又要喷血了呢!”
方才黑衣人对她们三次出手,易死为生,阴阳幻变,不惧群战,如此武功,只有邪王石之轩的不死印法了。
只是墨歌那一剑,生死阴阳近乎混一,那人借无可借,化无可化,又闪避不及,只好凭自身功力硬受了一剑,犹能伤遁远去,实是可怖。
“石之轩收了传人了么?”向晚皱眉,联想起下山时师父提起的大事,心中不免一沉。
唐白羽眉毛一跳,道:“多半是罢,那家伙将不死印和幻魔身法练到这地步,不像是幻境中得来的。”
向晚沉吟片刻,郑重道:“白羽,这次维扬长生幻境似乎另有隐秘,你与人战斗时,最好留下一两分力量,以备不测。那黑衣人身上的血色,总令我心惊肉跳,好像一旦死去,便万劫不复了。”
“嘻嘻,晚姐姐才要担心呢!毕竟你的灭绝剑意,容易被那人由死转生,反被用在你身上。”唐白羽左眉跳了跳,笑道。
二人在林间漫步,一路枝叶自散,藤蔓悄退,现出一条小径来,她们似乎将长生诀忘却了,也不记得门派斗争了。
是不是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人们就容易忘掉原来的恩怨纠葛?
还是面对共同的危险,两颗本就接近的心,更近了?
飞凤簪摇动,五条晶莹珠琏叮然轻响,向晚沉默片刻,道:“那人能转鸿毛,却化不了太山。”
唐白羽挑了挑眉毛,瞧了她侧脸好一会,方道:“嗯,那很好。”
朝阳刚从东边云霞中露出头,大地上最后一丝黑暗便潮水般退去,由阴转阳,生出了一缕最纯净不过的氤氲紫气,飘荡在天地间,好像受到了甚么吸引,投在废园中,透过一扇破破烂烂的窗子,涌入跌坐的少年百会穴上。
紫气沿任脉直下气海,又入丹田,与一缕从涌泉而上的凉气旋在一起,以一种奇妙的韵律数息内震荡了成百上千次,又分开,化作一股轻轻清气,缘督脉直上髓海神府,溶化开来,浸润元神。
仿佛有一个瞬间,陈远看到,自己的身体,脏腑血肉骨骼,好像全是由一种细小的微粒,以某种奇妙而伟大的顺序组合而成的……
这感觉玄之又玄,一闪而过,陈远甚至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内视到了,又或是只是幻觉而已。
“莫非这就是入微,或是神而明之的境界?”陈远睁开眼,摇摇头站起来,知道功夫不到,徒思无益,便将这念头抛入心底,时辰到了,自然会出来。
先天之后,门派师长能传授的就基本上没有了,修行主要依个人悟性,努力,机缘,天资而定,各有不同,陈远若非服食了群玉之泪,脱胎换骨,一气冲和,神盈形全,绝无可能刚晋升先天就凝练剑意,起码要以食气术耗费三年苦功,才能达到最低要求。
须知灵觉无形无质,只能作探察之用,蜕变出剑意,无形而有质,非但能侵蚀他人心灵,更几乎能以个人意志干涉现世,没有强横元神,浑厚真气作基础,只能是妄想。
但是同时,如果陈远不是自己平日勤修不辍,又能抓住那转瞬即逝的机会,绝争一线,受那血肉成灰之苦,也决计无法淬炼心灵,生出明悟,实力大进。
即使如此,最后他也被两大入微高手联手一击,如果没有曲水闻接应,多半危险。
正沉思中,陈远闻到一阵香味飘了进来,随后那几乎没用的门被推开,走进来一大一小两位美人,手上各提了一个红木食盒,还有一只小白猫,跟在后面,嚼着一片细长的绿色叶子,尾巴卷来卷去,轻轻跳上主人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