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1 林三酒(1 / 2)
林三酒慢慢地闭上眼睛感到自己的眼睑紧紧贴合在一处。
她的身体正真真切切地浸在冰冷海水中呼吸被水压挤得十分轻浅一波一波海浪将她推起又落下。当她缓缓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天光才刚刚染亮她的眼睛她突然浑身汗毛直立脑海中的意老师也猛地尖叫了一声:“跑!”
她的身体比意识还快——但是很可惜她不在陆地上。
靠着她的狗刨划了几下没等真正退出去她已经被迎面扑下的一片阴影笼住了。海浪被破开的响亮水声地从她身后迅速逼近她匆忙间回头一看只见木辛正拦在自己的去路上。
“不不是我——”
林三酒只来得及吐出这么几个字就被人偶师一把掐住脖子像季山青以前那样被他从水里拎了起来。
一股腥咸湿冷浸透了海水的香气顿时从这个皮肤苍白的男人身上扑面而来。他阴郁的漆黑眼睛沉在一片血红汪洋里好像即将择人而噬;然而当他开口的时候他的声气却轻柔得叫人心惊:“什么不是你?”
“拆了礼包的人……”气管被死死掐住的时候是很难说上一句完整话的。林三酒感觉自己的面色一定正在逐渐发紫眼泪不知不觉地滚了下来顺着脸颊落在了对方的手掌上。“不、不是我。”
礼包——
她觉得气管里仿佛有一道尖声的呜咽全被喉咙上越来越紧、钢铁一样的手掌给攥住了好像即将冲回大脑爆发出来。林三酒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甚至也控制不了自己的目光被手掌抵住下巴、仰头望着白雾蒙蒙的天空喃喃地说道:“是我身边一个养人拆了他……我……我没有拦住。”
人偶师没有出声。
很显然他正在考虑她的话是不是真的——那股冷冷的、浓烈的香气漫进了每一寸空间仿佛也在无声地打量着她。
“我、我……”
林三酒艰难地举起一只手。大脑已经缺失氧气好一会儿她眼前星星点点全是亮斑叫人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视网膜已经出了问题;她一边拼命试图喘息一边打开了手掌——毫无预兆地那儿多了一支钢笔。林三酒一时没抓住那钢笔顺着掌心滑入海里咕咚一声没进了浪花中:“看我的能、能力。”
最高神制造出了林三酒的外表可未必能制造出她的能力。林三酒额头上尽是冷汗意老师也紧张地一个字都发不出来;在静默中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她感觉到脖子上的手指微微地松开了一些。
看起来今天暂时不会死在人偶师手上了但林三酒却丝毫没有好过半点;对方刚一松手她立刻摔回了海水里虾一样蜷曲起身子好像失去了力气似的漂浮在水面上。
“没有半点用处”人偶师从她头顶上冷冷地扔下来半句话转身就走。
木辛立即游了上来在经过林三酒身边时朝她定定地看了一眼——但他什么也没说一扭头跟上了人偶师的步伐低声喊道:“是哪一个?哪一个拆了他?”
刚才身处于季山青身边的林三酒们其实也就是那么几个;此时见礼包终于被拆消失了人人都楞在了原地甚至连人偶师正大步接近也毫无反应。林三酒使劲抹了一把脸也不知皮肤是被海水还是被自己的眼泪刺得又痛又痒——她哽咽着回头看了一眼最高神一咬牙朝他扑腾着游了过去:“你给他偿命!”
最高神“啧啧”两声一双大眼睛仿佛明亮的绿葡萄似的跳跃着好奇而兴致勃然的光采。他在海面上左右跳了几下赤|裸裸的身体泛着白光不像在防备林三酒反倒像是在逗她玩儿:“你?你打算要我给他偿命?”
他笑起来是这样好看仿佛连他的可恨都能消解几分。“我如果蹲在这儿等你游过来我腿都会蹲麻!”
林三酒泡在海水里浑身都在颤抖——她知道最高神说的每一个字都对她根本没法拿他怎么样;但是她不得不做点什么——一想到礼包她浑身的骨头都像是开始痛了起来;苦涩的绝望、不甘像火一样烧灼着她的心脏。
这不像是她会做出来的事但她还是忍不住将脸埋在手掌中哭了。
林三酒的哭声就像是一把大锤一样砸在木辛身上他的嗓音顿时沉了脸色也难看了下去。他从季山青所在之处往深处海底潜泳了几次却什么也没找到;季山青的消失果然如同泡沫一样没有留下丝毫踪迹。“是哪一个拆了……为什么……”木辛也喃喃地低声说道。
现在去找是谁拆了礼包还有意义吗?
泪眼模糊之中林三酒脑海中浮起了这个念头。她始终觉得礼包可能只是顺浪飘走了或者不知怎么回到了红鹦鹉螺的星空游乐园却不会死的。他——那么漂亮、那么伶俐、那么聪明、那么敏感的礼包怎么会死呢?
一起相伴走过了几个世界他一直是那样渴望生命、充满活力;又胆小又机灵。现在她一转头好像还能听见他叫“姐姐”的声音。
“不管奖励内容是什么”当这个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的声音响起来时林三酒才意识到是自己在开口说话。“我都没有收到。很显然是被拆包的人拿走了……从这个角度上找一找也许……”
人偶师头也没回只冷冷地嗤了一声。
此时他正站在几个林三酒身边目光像是带着千万斤重压压得她们只能脸色发白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当他的眼睛轻轻从她们身上扫了过去的时候几乎人人都不禁战然一寒仿佛感受到了他无声的杀意。
也是既然林三酒已经证实了自己的身份那么这些养人——不管是谁拆了礼包的都好也没有留着的必要了。当她感觉到自己身边的海面忽然深暗了一度时林三酒止住眼泪慢慢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