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二十七章 走马荐良才求月票)(1 / 2)
说完后,林延潮向申时行起身告辞。
临别时,林延潮向申时行道:“恩师,若冯铛一倒,将来恐有部权压阁权,互为制衡之日。”
“那时恩师晋至元揆,亦只能听命从事,难道这就是恩师所期望的吗?”
林延潮临走时,仍不死心,决定再劝一把申时行。
申时行闻言道:“延潮,政有政体,阁有阁体,禁近之职,在密勿论思,委曲调剂,非可以悻悻建白,取名高而已也。”
林延潮的意思是,眼下冯保(司礼监),张四维,申时行(内阁)共同制约着小皇帝,形成政治平衡。这政治平衡一旦打破,皇权作大,那时六部就不会如今天这般对内阁俯首听命了。
恩师你也不想,当了首辅以后为橡皮图章吧。
而申时行打太极说,内阁本就是禁近之职,只要替天子保密,不需要你思考什么。我在大臣与天子间相护协调即可,至于其他的话不会啰嗦一句。
申时行向林延潮道:“延潮,你身为翰林,一切当以入阁为矢。他日老夫若为首揆,还能不会在天子面前力荐你吗?”
“眼下你务需忍耐,不可轻举妄动。你心底若有抱负,不妨将来再施展啊。”
林延潮劝不动申时行,申时行倒反过来劝林延潮了。
林延潮道:“谢恩师栽培,那学生再问一事,若前任阁臣触怒天子,以致降罪,恩师也不闻不问吗?”
申时行一愕。
林延潮这话终于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林延潮问的涉及到一个官场上的'潜规则',那就是官官相护。
林延潮之所以想保张居正身后,其实就是保将来林延潮自己。那对申时行而言,保住张居正,何尝也不是保自己呢。
若担任过内阁大学士的大臣,将来都没有好下场,那么这个高风险职业,谁干了都整日提心吊胆的,自己也是不爽啊。
今天你能用这个借口将你的前任整下去,那么明日别人也能用这个借口将你整到。嘉靖朝夏言被杀,严嵩被抄家,这几个首辅就是被嘉靖用发动群众斗群众的手段整垮的。文臣表率的首辅大学士,竟搞成了高危职业。
前车之鉴在前,所以徐阶以后,这些阁老们各个都学精了。大家就算见了面都恨不得问候对方十八代祖宗,可也达成了的一个共识,那就是基础的底线。
这底线在哪里?就是咱们不杀人,不抄家,相当于宋朝不杀士大夫。谁敢破坏这规矩,将来必遭到这规则的反噬,就算天子也不例外。
故而张居正之后的,明朝首辅在皇帝面前一个比一个会打太极,以学习徐阶为荣,张居正为耻,这就是恶果。
申时行踱步沉思了片刻,然后道:“阁臣之荣辱,事关国体,岂能不护。”
林延潮心知涉及至这一点,连申时行也不可与自己敷衍。于是林延潮道:“有恩师这句话,学生就知道如何办了。”
见林延潮这么说,申时行立即就后悔了,马上补救道:“那也需有万全之把握方可。”
林延潮道:“恩师,学生明白了。”
说完林延潮这才真正告辞离去。
林延潮走后,申九入内。
申时行叹着道:“这林三元,真是令人不省心,不是阁老却操着阁老的心。”
申九笑着道:“老爷你不是正欣赏林三元这一点吗?否则也不会最重看这个门生啊。”
申时行点点头道:“话是这么说,可是延潮这何尝不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他这是要把自己的前程全部达上啊,年纪轻轻得来的状元,又是三元及第,仕途还这么顺,故而他实太不知珍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