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风波不断(四)(2 / 2)
“你自己听听你刚才说话的口气嘛,让人觉得心里凉飕飕的,往常你可不这样,总爱跟我抬杠来着。”我撇了撇嘴不满地道。
“傻妹妹,那是以前!”永绶望了一眼供桌上的牌位,轻叹了一声,“现在,我们都已经长大了!”
“那又怎么样?”我倒没听过,长大了就不能抬杠的。
“怎么样?”永绶将目光从牌位上收回来,朝我灿然一笑道,“就是,以后哥都不会跟你抬杠啦,你再想抬就找你的大额附去。”
“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现在不就在抬杠?”我捶了一下永绶,朝他投去一个“鄙夷”的目光,但心中的不安却减少了。
永绶也不甘示弱地揪了下我的鼻子,“我看以后班第得再严厉些才好,不然都镇不住你!”
“呸!”我朝永绶扔过去一个“卫生球”,嗔道,“你这当的什么哥哥,竟然胳膊肘往外拐!”
永绶嗤笑了一声道:“ 你啊,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斯若都曾私下跟我说过,大公主虽然嘴上不饶人,但那颗心却算得上‘天下第一良善’。”
“是吗?”我半信半疑,难道那沈宛都忘了我曾经还打过她。
“是啊!”永绶转过身望着沈宛的牌位,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眶有些发红。“斯若告诉过我,你曾经冒险帮她与容若见面,她对你很是感激。”
“这个……她都跟你说了?”沈宛跟永绶还真是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难道说先前都是我误会她了?
“对,她全都告诉我了。”永绶缓缓点头。
“那你也应该知道,她跟容若……”我其实很想把这句话说完——“她跟容若那时候也是爱的难舍难分”,但又怕说出来是往永绶的伤口上撒盐,只好说半句便打住。
“花开花落常凋零,人前冷艳人后辛,菩提明镜蒙尘台,世间寻得几真情。”永绶并没接我的话头,却随口吟出了这么一首诗。
“谁的诗,怎如此凄婉悲怆?”就是短短的四句,我听着都觉得悲伤莫名。
“是斯若所作的‘咏梅’……”永绶说着,目光也幽深起来,似乎陷入了回忆。“就在这房外的那棵大梅花树下,我第一次见到了她,那时,她正往树枝上挂信笺,可是,她才刚挂好,一阵风就把那张信笺吹到了我的脚背上,我拾起来一看,就是这首‘咏梅’。”
在树枝上挂信笺算是大觉寺的冬日一景,这寺内有一棵种植于金代的腊梅,距今已有近六百年的历史,在京城颇有盛名,一到隆冬时节,它的枝头就会开出各色的梅花来,姹紫嫣红,甚是漂亮,引得文人墨客纷纷来此赏花题诗。
“就她一个人?”我问。
“是啊,就她一个人,形单影只。”永绶端详着沈宛的牌位,脸上是掩不住的怜惜和伤痛。“那时候我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写出这样一首悲伤入髓的诗,那样一个清秀俏丽的姑娘,为什么眼中却有化不开抹不去的哀伤。”
“人间寻得几真情……”我复述了一遍最后一句,不解地道,“哥,我不太明白。”
一般这种咏物的诗词,其实都是作者在抒发他们自己的感情,这最后一句,分明是沈宛在诉说她在这人世间没有找到真情。可是,不对啊,先前她跟容若之间的感情是我亲见的,难道容若对她的感情不算真情?
“你以为容若心里的人是斯若?”永绶直截了当地反问。
“怎么,不是吗?”我有些意外,难道那时候他们俩难分难舍是假的?
“不。”永绶摇了摇头,“他只是拿斯若当替身,当他原配卢氏的替身!甚至在他临终前所喊的名字也不是斯若,尽管最后守在他身边的人是斯若!”
“那都是……斯若说的吗?”其实我原本想说“那都是斯若的一面之词”,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拐了个弯。
“我相信她说的每一句话。”永绶的口气异常地坚定,似乎对我的怀疑非常不满。“我知道你对她有怀疑,以为是她故意勾引的我,这次私奔也是她撺掇的,是吧?”
永绶说中了我心中所想,让我觉得有些尴尬,我没答话,抿了抿嘴,将目光从永绶的脸上挪到了沈宛的牌位上。
“其实,是我一直纠缠她,与她一起私奔也是我的主意。”永绶说着说着就有些激动。“我原想,既然在这里,我不能用八抬大轿娶她进门,那我就去做个布衣百姓,在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一定要让她堂堂正正地做我的妻子,我们说好了要不离不弃,白头偕老的,没想到却……”说到这里,永绶忽然顿住,仰着头,双手紧紧攥着拳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咬着牙,带着愤恨道,“那个恭亲王府,我是再也不会回去了,我要陪在斯若身边,兑现我当日对她许下的诺言。”
“什么?”我骤然一惊,“哥,你是要……”
“是,我要出家。”永绶非常笃定地点头,目光平静如水。
“不行,不行!我不同意!”我紧抓着永绶的胳膊急道,“你出家了,我怎么办?阿玛怎么办?你额娘怎么办?还有,恭王府将来所有的一切都要你来继承的!”
“爵位,利禄,我不稀罕,谁爱继承谁继承。”永绶的目光又转向了牌位。“我不会让斯若孤孤单单一个人的。”
“哥,你再想想,要陪斯若,也不一定要出家啊!”
“我心意已决,你不必再劝了。”
“哥——”正当我想使出浑身解数劝说永绶打消出家念头的时候,“砰”地一声,房门忽然被打开了,我回头一瞧,却原来是班第和塞图裹挟着一阵寒风,急匆匆地闯进了室内。
看见塞图,我才想起常宁那头还有一桩棘手的事儿,派了他去给福全送信,顺便打探消息,谁知道他竟然到现在才回来,我正想问他,却见班第神色凝重地道:“禧儿,永绶,五叔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