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被偷走的那五年(2 / 2)
尽管只是十月,但夜晚的江边,风很冷。很大,非常刺骨,拍在脸上,浑身鸡皮疙瘩,风??而来,把我头发都吹乱了,三千青丝在风中狂乱舞蹈,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不受束缚。林阳腿长,没一会儿就跟上来了,抓着我的手奔跑,我暂时忘掉了我是谁,忘掉了从前,忘掉了我们的隔阂,忘掉了那被偷走的五年,和他一起奔跑,疯狂的,放肆的。
浦发银行和工行的邮轮在江边停靠,霓虹灯闪烁着单调的光芒,路灯昏黄,照亮两边两抹纤长的身影。我抓着阑干,让风把我?起来,在风呼啸而过的时候,我问他,“有烟吗?”
他怔了怔,然后傻傻地点头,“有。”
“给我一根。”我眨眼睛说。
他掏出烟盒子,抽了一根给我,是很普通的利群,我笑了笑,火光点燃的时候,他帮我撩开头发,我猛吸了一口,吹出来的烟雾和风一起跑远了,“没想到你喜欢这个牌子的烟。”
他也给自己点燃了一根,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林阳抽烟,以前从未有过,没够刮干净的下巴上,青色的胡渣有一节,和他的打扮串联在一起,有点点颓然的味道,但是,又很帅。他叼着烟,站在我身边,背靠着江边护栏,淡淡道,“习惯了,丢不掉。”
“美国也有这个烟?”
“有,在唐人街,有的小铺子里有。”他倒是诚实。
然后我就笑了,他才反应过来,我为什么这么问。
林阳吸了吸?子,吹着脑袋,忽而抬头看我,“小唯,你相信吗?如果上天能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当年,不会走。”
我轻笑了声,抱着胳膊看他,“林阳,你打算怎么跟我解释,那被偷走的五年时光?”
林阳深锁着我的目光,非常冷静地吐出一句话,“我无法解释。”
“无法解释?”
“我妈年轻的时候,是南城歌剧院的舞蹈演员,一次到上海公演,认识了我爸爸顾启中,两个人很快在一起,并且有了我,我爸把我妈安顿在南城,说是回家和家人商量好了,就来娶她。但是直到生下我,他都没有再出现过。我妈被歌剧院开除,一个人在南城生活不下去,把我丢给我外婆照顾,一个人只身来了上海找我爸爸。很快,他找到了,并且知道他结婚了,家里有一个剽悍的妻子,我爸没有办法兑现承诺,只能把我妈养在外面,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我妈流产了一次,我爸的老婆过意不去,加上家族里老人的建议,允许我妈踏进顾家大门,成为大房的二夫人。”
“她踏进顾家还有个条件,就是不允许我认祖归宗,这辈子都不可以姓顾。她在南城给我买了房子,我和我外婆住,后来外婆走了,就剩下我一个人。因为奶奶牵挂,我一年会回去上海一次,并且不能在顾家过夜,不管多晚,我都只能住酒店。我和我妈没什么感情,和那一家也没感情。我以为我这辈子都要这么过下去。”
“直到后来,就是高一那年,我爸的老婆病重,我妈开始筹划怎么让我回顾家,小叔把我从南城接走,希望我去和她求情,但我到她病床前,一个字都没说。她同意让我回顾家其实是盖不住家庭的压力。因为她的亲生儿子,顾骏,没有办法撑起家族的未来,小叔还没结婚,他们只能指望我。”
他说到这里,我是明白的,为什么顾骏撑不起家族的未来。因为,顾骏是个gay。还记得之前我说我看着顾骏,总觉得哪里奇怪么?后来我才知道的,他是同志,有男性伴侣,顾家人也都知道。这件事还是顾承中跟我说的,他让我不要在顾骏面前说错话。
林阳双手撑在栏杆上,看着黄浦江对面的陆家嘴高楼,眼神怅惘空洞,娓娓道来。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我不太清楚,我妈在上海出了车祸,我急吼吼飞过去,她也不告诉我怎么了,就说安排我尽快出国。说是为了我好。如过我不答应,我妈在顾家的日子也不好过,我只能答应了。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会被送去哪里,我妈说,这件事除了小叔和她,没有别的人知道。我也没办法告诉你。其实那时候,我不知道该对你说什么。”
“我很清楚你的脾气,要是告诉你,你一定会等我。可我的未来茫茫一片,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会面对什么,我该如何告诉你?我会在国外呆多久?几年?十年?谁知道呢?我多想全都告诉你,让你等我,等我回来,可那样,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小唯,可能你会觉得我比较绝情和现实,但那时候,我们毕竟才高一,我们的实力远不成熟,又怎么来面对两个人的未来?那时候太年轻,爱得太用力,却没有抓住彼此的能力。”
“我不想让你忘了我,我选择了最苦痛的方式,其实,当时也是机缘巧合,小叔来得及,我没来得及跟你说再见,我想那可能是上天注定,兴许这样的刺激,能让你永远的痛恨我,忘不掉我,痛苦过后,好好过自己的生活,不用等我,等一个连自己的未来都握不住的人。”
林阳转过身看着我,眼神里全是无奈和愧疚,那种怅然若失的悔恨感将我紧紧包围,他的侧脸在风中岿然不动,一根接着一根的烟燃烧在风尘里,远远飘去了。
“所以你提前安排好了一切,不管是两个人的旅行,还是你的小叔,都是你提前做好的准备?”我问他。
现在想想,那些事情,全都能串成线。
“嗯。”
“所以你觉得,我会忘记你?会痛苦一番后,有新的情人,有新的人生?”我盯着他,苦笑着说。
林阳凝望着我,薄唇轻轻颤动,欲言又止,最终嗯了一声,“是。”
我冷笑,走上前拍他的脸,然后猛地一巴掌下去,厉声说,“在你眼里我杨小唯就是这样一个不在乎感情的人?在你一眼里一切都这么容易过去?林阳啊林阳,你怎么就这么自以为是?你可曾想过,可曾想过你在我心里到底是什么位置!”我哽咽着说,敲着胸口,咆哮说,“你陪我经历过什么你不知道吗?那些深刻的记忆全都刻在我心里你叫我怎么轻易忘记!你轻飘飘的来晃荡一下又像风一样吹走,可曾想过我会记挂一辈子!”
林阳激动地抓住我的手,把我的手贴在他胸口,隐忍的眸子里,闪着泪光,他喊我的名字,一声,一声,声泪俱下,我的手掌被他紧紧贴在胸口,他艰难地开口,“小唯,是我自以为是你会忘了我,就像我以为我会忘了你一样!可过去美国我才知道,我根本忘不掉你!这些年,你一直在我心里,没有一刻离开过!你知道吗?你成了我在国内唯一的期盼!”
“期盼?你期盼什么?破镜重圆?哈哈哈哈哈,”我笑得眼泪花都出来了风噼里啪啦地打在我脸上,把眼泪也吹跑了,我红着眼睛看林阳,他的双眼也是红的,带着隐忍和无可奈何,悲伤地看着我,我说,“这些年我也想过你有苦衷,你应该是有苦衷的,可怎么办,我凭什么要为你的苦衷买单?林阳,上帝给你一些,必定要让你失去一些,人生都是公平的。你心有所向,根本无需选择。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挽回不了我们之间被偷走的五年,也许现在我能原谅你当时不辞而别的无奈,可我无法原谅你后来的不联系,不过问。别给自己找理由了,我等你的消息等了多少个日夜,哪怕一次,只要一次你联系我,告诉我等你回来,我都不会这么绝望。”
想起先前的几年时光,我心里一片寒凉,尤其是那一次我接到他打来的电话,分明是听见了我的声音不是么?
“林阳,难道你现在还想告诉我,你不知道我和你小叔在一起?两年前那通电话是你打来的吧?你小叔的,是我接听的,美国的座机号,你当时不说话,是因为听见我声音了吧?为什么不说话呢?你可知道后来我——————”
罢了,罢了,往事而已,重提有什么意思。
林阳看着我,喉结上下涌动,欲言又止,夜风里双眼猩红,噙着热泪,倔强又孤独,临风而立,让我一下子想起了当年篮球场上挥汗如雨青春飞扬的少年,日至今日,到底是谁偷走了时光。偷走了爱?
他伸手来抓住我肩膀,漂亮的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捏着我瘦削的胳膊,用力量告诉我他的决心,“当时我只是没勇面对你,忽然听见你的声音,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现在无法解释当时为什么会摁断电话,小唯,你知道吗?那时候我连自己都顾不住,我怕自己没有能力顾及你,我是个男人,我又自己的自尊心,如果我不能好好照顾你,又怎么可以自私的把你栓在身边?小唯,过去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我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为自己解释和开脱,但你相信我,这些年你在我心里的位置,一直都没有变过,你相信我好吗?”
“林阳,我现在谁都不相信了。”我沉沉地看着他,平淡地说出这句话,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说出了我心中所想。
我曾相信他,但他不辞而别,让我重回黑暗。
我曾相信顾承中,但顾承中把我推进火坑,让我备受折磨。
我也曾相信自己能有一个美好人生,但我顺手用顾承中的刀,把自己戳得遍体鳞伤。疼痛告诉我,我还活着。
我推开林阳的手,转身缓缓走在江边上,要是一切能回到最初的地方,我一定选择不遇见他。
林阳追上来抱着我,我脑袋被他摁在胸口,感受着他剧烈的不规律的心跳,一阵一阵,紊乱又急促,“小唯,过去都是我不对,现在我回来了,我不会在放开你!”
我冷笑,笑的是自己,竟然对他说的话,还有心跳和温暖。
他松开我,捧着我的脸,眼泪倏忽而下,快速地从面颊上滚落,我看着他清俊的脸上疲倦和清冷,心很疼,我们俩算起来,同是天涯沦落人,或许惺惺相惜,能让彼此在这个冷漠的世界有点温暖,我也不知不觉地掉泪,他帮我抹去泪水,颤抖着嗓音说,“小唯,你答应我好不好?不要跟小叔在一起,不可以——————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那天凌晨慌乱的风里,林阳不知道说了多少句我爱你,一声一声,落入我心口,像是刀子,一刀一刀刻画在我心上。我忍不住狂奔的泪水抱住他,结实的腰板可以感觉到健硕的肌肉,年轻的身体和顾承中略有不一样,我握住自己发抖的双手,警告自己不要去想顾承中,至少这一刻,不要。
然后我们接吻了。
我觉得自己就是个贱人。
一方面又要报复,一方面又忍不住自己悸动的心。
我越发地看不清楚自己脑子到底在想什么,我到底是爱林阳多,还是想报复顾承中多。我现在这么欲擒故纵的把林阳握在手心里,到底是因为这些年走丢的爱,还是因为我想让他变成我手中的利剑,一招致命,戳死顾承中。
我不知道,我分不清楚。
但我唯一确定的是,我恨顾承中,是他毁了我等林阳的清白,让我变成一个满身污秽的女人,是他让我在地狱里受煎熬,让我面对林阳的时候像一滩烂泥。我恨他让我失去了正大光明爱林阳的权利。
那天凌晨,我们一直坐在车里,我靠在他的肩膀上,如同许多年前我们在绿心路生态公园的大树下,我枕着他的手臂,岁月静好。
林阳说,“小唯,你什么都不要担心,我会处理好所有事,你只要好好的等着我,等我给你一个安稳的家,为你遮风挡雨,不再让你颠沛流离。”
看着他眼底的星光闪烁,我真的以为,我们还有机会。可我心里发虚,潜意识里有种冲动在叫嚣,在咆哮,顾承中的脸在玻璃窗上若隐若现。
我冷眼看着窗户,暗暗握紧了拳头。
我说,“好,但是你现在和你小叔不是一个水平的选手,你要小心,他不会放过你。他到底想从你手上,拿到什么?”
林阳并没有告诉我顾承中想要什么,他直说,“小唯,这些事情你不用管,我不想你牵扯进来,你只要安心等着。这些年的日子不是白过的,可惜我才知道不久,他的算盘,一早就打好了。无论是你还是我,早就被算计在里头。”林阳握着我的手,发誓地说,“我不会让他得逞。”
第二天我没去上课,在家里睡了一天,醒来时张骏给我打了很多通电话。我回过去,他说徐笶梦过段时间要来上海,有时间组个局出去聚聚。
多年不见了,我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那你继续睡吧,晚上场子肯定忙,先养精蓄锐。”张骏好像在吃东西,刺啦刺啦的,“要不晚上我接你去?”
“不用,我打车过去,对了,骏哥,你帮我个忙。”
“什么忙?”
“帮我查查顾承中。”
“查他?”张骏一下提高了声音,严肃地问我,“为什么查?丫头,你想干啥?”
我捋着头发丝,在阳光里看见尘埃飞舞,“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杨小唯,你真的丧心病狂。”
“彼此彼此。”
当年他选择了帮助林阳母子,现在又反过来用我对付林阳,期间转变的目的是为什么?既然知道现在要你争我夺,为什么当年还要帮林阳离开?这不是打脸吗?给自己徒增麻烦?
我不了解顾家,但看样子,顾承中的野心在于顾家的主导权,或者更多。
而这其中的精妙,只能等我一步步去探索了。
之后的一个月,我和林阳经常见面,但都是彬彬有礼的,情不自禁想吻我的时候,他都被我推开了,我说,你别碰我,脏。
他无奈又心疼,就抱着我,说愿意等我打开心结,他不在乎,他爱我,他等得起。
我一次次掉进深渊里,一次次更加坚定了方向。
很快到了十一月,上海的十一月,渐渐冷起来。大四上学期的课程不多,同学大多数都去实习了,偶尔回学校上课交作业,准备毕业论文。顾承中来接我那天,我刚跟导师碰面,确定了论文的选题。他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我在系里,在走廊上碰面,他穿一件藏蓝色的风衣外套,里头是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很精神,远远看上去,玉树临风四个字,当真不是夸大其词。
他转身看到我的瞬间,我愣了愣,脑海中浮现大一那年,他来学校做讲座,举手投足的儒雅和学识,倾倒一大片人。
“你怎么回来?”我问。
“来接你。”他淡淡瞄了我一眼,提醒地说,“老太太让我带你回去,今夜在老宅有宴会。”
我拧眉,刚要发表意见。他已经率先堵住我的嘴,“老太太的命令,家里没一个人能说不。走吧,时间不多了。”
我们一路并排着走在校园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少不了注视的目光,一下子成了风景线。梧桐树下阳光细碎,作孽的是,我和顾承中竟然都穿了风衣,就连颜色也是差不多的,看起来活脱脱的情侣装啊。
我尴尬得很,心里别扭,装着云淡风轻的样子说,“有点热哈,”然后把风衣脱掉了,只剩下里头的衬衫和半身裙。我刚把风衣搭在手臂上,被顾承中冷冷盯了一眼,妈的,那一个眼神,凌厉得我快吓怂了。
“你发什么神经?”他呵斥了一声,一把抽走我手腕上的风衣,抖了两下子给我披到肩膀上,命令的口吻说,“这么冷的天你热,要不要我给你降降火?穿好!”
好,我承认我怂了,乖乖把衣服穿好了,顾承中走在身侧,一股寒气逼人,一直走到校门口。他的车子停在门口,司机见我俩来了。恭敬地开门,顾承中护着我脑袋上车,随后进来坐在我身侧,我下意识地往边上挪了挪,他白我一眼,问我,“怕我吃了你?”
我呵呵笑,心里却在骂,我草泥马。
车子一路开到一家私人订制的店面,早就预约好了,礼服顾问帮我准备好礼服,那是顾承中事先安排好的,一条白色的一字肩蕾丝裙子,贴身的,性感,但是不觉得妖娆妩媚,倒是多了几分娴静和温柔,高贵典雅,款式除了肩膀那里看起来小性感之外,其余都规规矩矩的,和我的风衣倒是很搭,换一双高跟鞋就成了,不需要多余的点缀。
我把扎好的头发放下来,卷发垂在胸口,柔美恰到好处,再添一抹口红,气色也好起来,红润白皙。
车子一路开到顾家别墅。我在上查了一下,才知道,这里是坐落于西郊虹桥的富人高档住宅区,是豪华的欧式别墅。奢贵无度,设备设施完善得叫人瞠目。据说当时开盘,只出售十八席,且大多数买主都是在上海和广东有业务的香港人,能跻身进来的,各个财力雄厚。
下车后,顾承中绅士地伸出胳膊叫我勾住,我挽着他小心走路,一步步随他踏入。
进门时,我有佣人等在一边,开口便叫,“三爷。”又看着我,微微笑着,“杨小姐。”微
要不是亲耳听见,我还以为这种状况只能在电视剧里见着,都什么时代了,还爷呢,我忍俊不禁,笑着看顾承中脱下风衣递给佣人,又回头来看我,眉头微微皱着,温声呵斥说,“看我做什么?”
没等我回应,他已经伸手撑着我风衣的领口,我这才明白他是要帮我脱衣服,我赶紧闪躲,他却命令我,“别动。”
目光灼灼,莫名的叫人失去反抗的能力,他动作很轻,帮我脱下衣服。递给佣人,这才伸手拉我,把我手心扣在他手心里,“走吧。”
“哦------”我有点懵。
“只是简单的家宴,不用担心,没多少人。”顾承中说,“有我在。”
“哦,好。”
结果一抬头,就跟林阳撞上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厅堂门口,穿着一身休闲西装,看着我和顾承中,没有先前那种年轻气盛沉不住气的样子,阖黑的眸子里是淡然,隐忍,还有被扼住的怒意。
顾承中面无表情地迎上他的目光,眉毛微微扬了扬,“回来了?”
我淡淡看着林阳,一脸微笑,没等林阳回应呢,他妈忽然从背后窜出来,“阿阳,你忽然跑出来做什么?奶奶在找你呢,你这孩子能不能------”
然后话卡在喉咙里,她看着我和顾承中,脸上扬起冷笑,一身的珠光宝气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俗不可耐。
“哟,我说谁呢,原来是三弟回来了,这么恩恩爱爱的样子。当嫂嫂的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讥笑地说。
我望着她的眼睛和她满脸的虚荣,忽然觉得林阳有点可怜。
顾承中都不理睬她,拉着我的手往正厅去,一片欢声笑语在这浮华奢贵得如同宫殿的别墅里荡漾,没有一点人间烟火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