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鬼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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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的葡萄藤和皇帝儿子，太后老人家又想起一件旧事来。

那是一年七月十五，孟兰盆节。就是俗称的七月半，鬼节。短命先帝那时还没短命，一时兴起在宫里办起民间鬼面灯会来。

朝臣们陪着先帝吃席赏灯，太后她老人家那时还不是太后，她还水葱般娇嫩。刚刚入宫不久。还带着些匪气，做不来太久的身姿板正，扮不好太久的冷艳高贵。寻了个机会溜到灯海里，随手取了个钟馗鬼面戴上，闲逛起来。

灯海里穿梭的多是各家朝臣孩子，小孩子不爱吃席，先帝早放了话，尽管玩开心，看来哪盏灯还能领回家去。得了特赦令，小家伙们一个个皆像刚从如来五指山下放出，上蹿下跳，生猛鲜活得很。搞得随侍的人战战兢兢。就怕这些小祖宗磕碰着。

万千嬉闹中，唯独小太子恒昱站在后方游廊僻静处，看着别人玩。因他太子身份，朝臣孩子进宫前家里都是耳提面命嘱托过的，不敢和他玩，万一抓着砸着未来的皇上，他登基后，说不定还记着。

是以小太子身边只有一大堆小宦官陪侍着，灯火阑珊外，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个人偶娃娃。

小宦官取来椅子，伺候小太子坐下，又泡了茶，伺候他喝。给他什么，他便受什么。小身子绷得直挺挺坐在椅子上，捧着茶杯小口小口喝。可能察觉有人瞧他，转过黑亮亮的眼向嫩葱云贵人（太后老人家）这边看了看，立刻垂下睫毛，把头转回去。

嫩葱云贵人想起恒商混世小魔王那样，心里寻思，一个娘一个老子，只因恒昱生来就是太子，教养不同，这个性也是十万八千里。

感知到她目光一直未挪开，小太子恒昱又侧过头瞧嫩葱云贵人，嫩葱云贵人去看他，顶着张钟馗鬼面咧嘴一笑，算是打招呼，小太子却又立刻把头转了过去。

嫩葱云贵人寻思小太子莫非被自己鬼模鬼样一笑吓到？正想去逗逗他，有人从旁边破花陇而出，小胖短手拉着她裙裾往下摇扯，“姨姨，姨姨~”

嫩葱云贵人唬了一跳。只见恒商吸了吸鼻涕，拉着她就往花陇后面走。这个小魔王，她顶着个钟馗脸亏他认得出来。

小恒商迈着小短腿儿拉她拨开花陇，那里站着好几个皇家孩子，口水潺潺的仰头望着方葡萄架。此时节，葡萄正熟，一串串，水灵灵。

“姨姨，姨姨，我要葡萄。”小恒商用袖子抹了把鼻涕。

这糙孩子。嫩葱云贵人欲伸手去摘，小恒商又拉着她裙裾扯，“姨姨，我要自己摘。”嫩葱云贵人抱他起来，让他自己扯了串下来。小恒商下地后，其他那些孩子也开始过来求抱摘葡萄。嫩葱云贵人自己也是个半大孩子，好在和师父多年的江湖生活磨得体质较一般同龄女孩好了许多，抱大些的孩子虽有点吃力，倒也不是多大的事。

昌邑的爹那时候还没找阎王，昌邑虽娇蛮却也有可人疼的地方。捧着葡萄呼哧呼哧的往花陇那边的游廊处去，“我这串给太子哥哥。”终于塞到了小太子怀里，昌邑满足的咧嘴露出缺了门牙的牙龈。

那群皇家孩子跟着在小太子身边叽叽喳喳说话，像恒商这种小魔王，更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吃葡萄吐葡萄皮。也不知是哪个孩子撞了小太子身边的宦官一下，那宦官身体一摇晃，手中捧着的一壶茶水直直的摔在了小恒昱身上。

顿时一片大乱。宦官们吓得手脚乱颤。本在不远处悠闲吃葡萄的嫩葱云贵人赶紧扔了手中葡萄串，过去一把抱了小太子起来。瞬间剥了他的衣裳，脱了个滑溜溜精光，亦快速脱了自己一件衣裳，把他一裹。总不能让他堂堂太子这么原始光溜的呈现在大家眼看，供人瞻仰观赏。

所有人被突发事件吓傻，更被戴着钟馗鬼面的嫩葱云贵人举动震住。小太子在嫩葱云贵人怀里僵硬了身子半晌。考虑到小太子面子问题，嫩葱云贵人取下脸上鬼面啪啦一下戴在小太子脸上。

这样一个敏感孩子，许不想被人看清自己现在样子罢。

晚些时候嫩葱云贵人拿了点心去太子宫看小恒昱。彼时他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嫩葱云贵人问他要不要吃点心，他垂着眼点头不吭声。问他吃葡萄糕还是核桃酥，他朝那两个盘子看了看，还是不吭声。嫩葱云贵人只好把两个盘子端到他面前，他向葡萄糕的盘子看了看，直到嫩葱云贵人拿了一块葡萄糕，送到他面前，他方才从被子里伸出手接过，捧到嘴边小口小口的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