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并蒂桃花(2 / 2)
刘羲纬深情地望着为他细细擦拭脸上泥污的息雅,似已痴了。
他看得出她内心的挣扎,看得出她的摇摆,但更看得出她眼中流露的自肺腑的关心和柔情。他知道她内心的坚冰已经开始融化,他终于可以跻身其中。这么多年,他的痴情终于得到了回报。
息雅为刘羲纬擦完脸,将他的外衣脱下,惊叫道:“你的胸口怎么被划破这么一大道口子?”
刘羲纬笑道:“没关系,只是皮肉外伤,擦些药粉再辅以内力,不出一日就可以痊愈了。”
息雅嗔道:“血都染红小衣了,还说没事。那些军医是干什么吃的!”说着就要起身去唤人。
刘羲纬拉住她,柔声道:“不要叫军医,我看见他们那些橘子皮脸就头疼。药膏就在桌子上的药箱里,白色的那一瓶。你给我上药好不好?”
息雅点点头,取了药膏,正要替他把小衣也脱下,眼睛却猛然被小衣上的并蒂桃花所吸引。
花开两朵,并做一枝。天长地久,此情不逾。
被他失手掉在桃溪谷、又被她千辛万苦捡回的并蒂桃花,被她珍藏身边、伴她孑然多年的并蒂桃花,她本欲烧毁却下不了狠心、最终抛弃在风中的并蒂桃花,蒙了血污的并蒂桃花,前尘旧梦的并蒂桃花。
息雅的脸渐渐失去了血色,如春末即将调离的桃花。她脑子里顿时一片澄明。
雍国除了秦柔和项重华,谁还有本事在刘羲纬的胸口上留下这么大的一道伤痕?秦柔正独守在雍国寂寞的凤藻宫里,不可能来前线。
所以……
刘羲纬也如同从暖春一下堕入寒冬,隐约猜出了秦非为何非让他穿上这件小衣,并自信他一定能胜过项重华。
息雅颤抖着抬起头,看向刘羲纬,目中的担忧和恐惧再也无处匿身。
刘羲纬心如刀割。他知道,这份担心已经不再是为他的了。
他强迫自己的眼泪不要渗出,保持着骄傲的微笑,尽量轻描淡写道:“他输了,但没有死。”
息雅的心落了下来。
刘羲纬咬牙一字字笑道:“但也活不久了!”
秦非刚刚将被袁柘削断的头打理好,便被刘羲纬的亲卫兵接到了他的营帐之中。
刘羲纬已经换了一件便装,倚坐在小几子旁喝酒。
亲卫兵将秦非带到后便立即退了出去。
刘羲纬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看都不看秦非一眼。
秦非行完礼便拱手而立,也一言不。
不知过了多久,刘羲纬终于将壶里的酒都喝尽,他拿着空酒壶,摇摇晃晃走到秦非面前,淡淡地道:“那件小衣是怎么回事?”
秦非不卑不亢地道:“陛下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刘羲纬红着眼道:“你说呢?”
秦非郑重地给刘羲纬行了一个礼,回答道:“臣遵旨!臣为陛下献上的这件小衣,的确不是什么请巫咒师施了法术的宝衣,但它可以保陛下险胜。因为,那件小衣胸口上所绣着的并蒂桃花补是息夫人与雍王昔日的定情信物,被夫人丢弃,却恰巧被臣捡到。雍王剑术刚烈迅猛无畴,与陛下阴柔刁钻的路术相克,往往取胸口突破。项重华对息夫人始终无法忘怀,只要他划破外衣,见到这并蒂桃花,定会走神。而陛下,则可以趁机取其性命。”
“当”的一声,刘羲纬手里的酒瓶被重重砸在秦非的身上,弹落地面,粉身碎骨。
刘羲纬目眥欲裂,一把揪过秦非的领口,红着双眼,狠狠地道:“谁准许你这么做的!你难道以为,我用这种方法赢了项重华,就会开心吗?”
秦非面无表情地抹去了脸上的酒水,淡淡地道:“陛下是臣的君主,不是臣的朋友。臣只负责陛下的胜败,不负责陛下的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