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体罚学生（2 / 2）
“校长，上节课我收拾了于成海一顿，下课他便没见了踪影。”杜鹃附带讲了他上课如何捣乱。
杜晓明脑海中马上对各种可能性进行预见，对杜鹃说：“别慌，把刘银凤叫来。”
刘银凤一来，便叽喳开了：“于成海，老虎屁股摸不得，他是咱县财政局长于成军的自家屋兄弟，他爹可是有名的护短精，也是有名的鬼不缠，仗着自家屋有个财政局侄子，盛气凌人，本村人谁都不放在眼里，以前于成海在学校，每年他爹都要喊学校领导教师去吃饭，要学校给他‘一补’指标，但老师或同学们如果弹他一指头，他总闹得满城风雨，非要别人拿着礼物说一堆好话才罢休，这娃都是他爹给娇惯的，他在一年级的时候、、、、、、”
听刘银凤喋喋不休没完没了，杜晓明打断她的话说：“刘老师，你以为这件事该怎样处理？”
刘银凤努了努嘴，手在头上挠了好一会儿，说：“这事还真棘手，还是把于成名喊来，那毕竟是他自家兄弟。”
又个于成名，内心深处杜晓明对这个领导是不报任何希望的，只要不煽风点火就是阿弥陀佛了，但他还是硬着头皮给于成名打了个电话。
杜鹃一言不发，像一个受批评的孩子站在办公桌前一动不动，两只手放在腹前，手指来回无节奏的搓捻着，杜晓明本想教训她几句，但看她一副可怜楚楚的样子，内心升腾一丝怜悯，年轻人谁不犯错误，这件事自己也有无形的责任，以后要对年轻教师加强引导。
正想着，大门“哐、哐”的响了起来，嘴里骂骂咧咧的说：“哪个叫杜鹃，还大学生、国家特岗哩，打学生算球啥本事。”
刘银凤正好立在门口，对大门口动静一览无余，于成海的父亲于王城威风凛凛的跨过大门顺势将大门踢了几脚，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她脸上露出慌张的神情，赶紧轻声对杜晓明说：“不好了，于成海他爹来了。”
让当事人回避，保护当事人，以免发生不必要的冲突，杜晓明知道来者不善，看了看杜鹃，说：“刘老师，把杜鹃领到你住室，回避一下。”
正值下课，同学们像一窝蜂似的好奇的跟在于王城的身后，于王城双手叉腰，视校园里的师生如空气，招摇过市后吆喝着：“哪个叫杜鹃，给老子滚出来。”
杜晓明走出办公室来到翠柏前，将上课钟声敲得格外响，学生们猕猴般窜向教室，头和眼还意犹未尽的看着校园精彩的场面。
钟声落定，他看见于成名匆匆忙忙的走进校园，说：“领导，有什么事吗？这节我还有课。”
杜晓明想让他帮着处理这件事，但一看他那态度，说：“赶紧去上课吧！”然后转向于王城，厉声道：“这是学校，学生们都上课了，有啥事到我办公室说。”
于王城怒视着杜晓明，蔑视一笑，说：“你就是今年来的校长，你领的啥球老师，敢打学生。”
杜晓明看于王城站在校园，一副像要吵架的局势，一句话也没说头也不回的走进办公室。
于王城紧随其后，两只手插在口袋里，带着一副傲慢的神态，一到办公室，便骂咧起来：“你啥**校长，现在国家都提倡以民为天，老百姓是天，你一个小学球校长，对老百姓就这态度。”
能和明白人打一架，不和糊涂人说句话，杜晓明想修理他几句，但想一想自己工作是化解矛盾，一顶撞反而制造矛盾，他立即调整说话思路，平和的说：“这是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在校园里喧哗对学生们影响不好。”
“啊，我大声喧哗就对学生影响不好，那老师打孩子就影响好了。”
“这件事我们学校正在积极处理，今天下午会给你一个明白的答复。”
“你们处理，你们能怎样处理，如今官官相护，你们学校老师肯定也是一个屁眼里出气，我等你们下午处理结果，真是玩猴子呀，我们于成海可等不到那时候，他现在躺在家里，吵着头疼，等你们下午处理好了，我娃出了大事怎么办，你能负担起吗？”
“老师只是在孩子屁股上教训了几下，头怎么疼起来。”
“屁股连着大脑，你去看看我那娃脸都肿了，你说我那娃现在怎么办？”
“那你说怎么办？”杜晓明想发火，想理论，但经验告诉他那只能是问题进一步恶化。
“怎么办，去医院检查，孩子如果大脑有病，我告给我侄子，别说你一个球校长了，就是中心校主任也让他下不来台，这事你不给我解决，我告给你们县局。”
杜晓明知道这是狐假虎威的一套大话，于王城盛气凌人的话语和无理取闹的态度激怒了杜晓明，杜晓明拿出电话，怒气冲冲地说：“你就是告到市局，也扯蛋，你告诉我你侄子电话，我现在就直接给他打电话，让他直接把我这个校长罢免得了，不仅省了你口舌，还省了你电话费。”
于王城的瞅着有点红脸汉的杜晓明，反而变得不知所措，他支吾的说：“上级领导眼睛都是瞎子，用你这个嘴上不长毛办事不牢的家伙，你牛逼，我能让你在这里安生，我于字倒着写。”然后碎了一口吐沫，腰挺得像笔杆一样走了。
为了息事宁人，杜晓明让黄朝阳陪着于成海及家长租了辆车，到县医院做了个CT，一回来黄朝阳便咬牙切齿的说：“这里家长真是混账，检查后啥事也没有，检查后医生便让回家，可家长非要开点药，医生恼了说，没病开个什么药，家长还骂骂咧咧的，说医生无医德，说自己大哥财政局局长，找医生事，医生那吃他这壶，干脆不理他。你知道家长脸皮厚到什么程度吗，在回来的路上拍着肚皮说，娃学习不好，我还以为脑子有毛病，这次趁势让老师掏腰包给娃检查检查，咋娃一点毛病都没有，似乎这次于成海检查脑子有点毛病心里才舒坦。”
王骏毅在一旁，怨声载道说：“你说这种学生以后谁还敢教，我教了半辈子学算是看透了，没有必要和这种学生和家长耗气，将他孩子扔一边算了。”
杜晓明马上纠正道：“这只是个案，大部分家长还是好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对正在成长中的孩子来说，犯错误是不可避免的。‘小树不修不成才’，惩罚在教育中起着‘修剪’之功能。没有惩罚的教育是不完整的教育，没有惩罚的教育是一种虚弱的教育、脆弱的教育、不负责任的教育。”
“可遇见这样的家长，这不是引火**、惹火上身吗？这次得亏没检查出啥毛病，如果检查真有毛病，那杜鹃老师钱包肯定发烧了，严重还有牢狱之灾。你看这个学生，以后再在班级捣乱怎么办？”王骏毅口气显得灼灼逼人。
杜晓明明白自己其实也是束手无策。王骏毅的话的确有些时候让人毛骨悚然，毕竟他是第一责任人，学校真要在惩罚教育上有个三长两短，同样也要受到刑事问责的。近几年来，诸如“刀划学生”、“体罚逼疯差生”、“教师当众辱骂学生”等教师严重违反师德的新闻在各种媒体上，可谓此起彼伏，随之而来的是一直被誉为“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太阳底下最光辉事业的人”的教师被冠之以“眼镜蛇”“四眼狼”等恶名，教师的职业形象几乎是一夜之间变得如此狼籍，这让自己无法不感到陌生和沉重。
黄朝阳说：“如今教育面对日益增多的‘问题少年’、‘不良少年’，校纪校规却束手无策，显得那么软弱无力，法律法规一味地退让，底线一天天降低。又有谁意识到另一个问题，即对‘问题少年’的宽容，就是对大多数好孩子的伤害呢？而这些问题少年大部分又是家庭教育出了问题。”
“养不教，父之过，我看针对于成海这样的学生，应该让他家长领回家教育反省，消停他一段时间。”王骏毅说。
杜晓明不想让这个话题深入，“严师出高徒”，学校是育人的场所，并且需要全体教师齐抓共管，他在内心深处喜欢严厉且能吼得住学生的教师，教师见到学生不好的行为及时整治，恰恰说明这是一个有责任心的教师，教师责任心一调动起来，学校风平浪静指日可待了，他接过王骏毅的话头子说：“驱赶差生更是违反教育大忌，毕竟学生是成长的，是无辜的，有受教育的权利，惩罚是个双刃剑，是一种危险的、高难度的教育技巧，这次杜鹃体罚学生好在没酿成大事，我们在下个月教研活动就以‘如何惩罚学生’为主题，全体教师平时搜集积极的经验材料，到时候再畅所欲言吧。”
王骏毅和黄朝阳相互看了看，都不在言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