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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第一场雪(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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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拿着几个本子,神秘的说:“你看,这是王骏毅为学生抄的歌词,都是女同学的。”

杜晓明接过本子,一看内心不由得恼怒,王骏毅字迹工整,但内容却不健康,什么“大姑娘美大姑娘浪,大姑娘钻进我的青纱帐”“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岸上走。”

“这是我今天在上自习课时,发现一位女同学正在津津有味的翻看,我一看感觉内容有点露骨,一调查他为我们班几个漂亮的女同学都抄有,他经常让这些女同学到他住室教他们弹琴。”杜鹃说。

“一个男老师让女同学到他办公室,让人不可能不想到“司马昭之心”了,尽管他再无私心杂念,你喊一个女同学过来,我问问。”

女学生性格比较外向,问什么说什么,她说王老师让我们到他住室,早上为我们倒洗脸水,晚上倒洗脚水,还教我们弹琴,我们都喜欢到他那里玩。至于学生在那里是否关门,女学生摇摇头,说没有。

杜晓明松了一口气,事情还没他预想的那么严重,但这件事怎么处理合适,他却没了主意,和王骏毅交流一下,那是在无事生非,制造矛盾,因为他根本没有实质性的不良行为,他也许真是好心好意,关爱学生,但这件事是女同学必须防患未然,他和蔼的对杜鹃说:“这件事不要向任何人声张,外面的人现在盯着学校的一举一动,你教育好女学生,不要到男教师的住室,以免不必要的谣言和麻烦,学会保护自己。”

第二天,杜晓明让郝春来和王骏毅调换了住室,使王骏毅挨着自己住室,他每天夜里都会不定时的到王骏毅住室谈天论地,刚开始还有一两个女学生在他住室出没,后来见威严的校长在里面,两天过去,谁也不敢再来了。

学校白天总是忙碌充实,备课、上课、改作业、辅导学生,夜晚黑幕降临,寂寞便朝杜鹃席卷而来,电视遥控器总控制在几位老教师手中,而他们的审美就是滑稽可笑乏味无趣的抗日战争片。郝春来的住室调换之后,和她是紧邻居,郝春来住室有台大屁股电脑,并且上了网,作为一个大姑娘家私进男教师的住室,总是不太体面,但校长室电脑一到夜晚校长总是目不转睛的看着记着。刚开始,只是到郝春来住室去上网查查教学资料,后来有点上网依赖症似的,每天夜里都要去上一会网,和朋友QQ一阵或了解了解世外桃源。门总是敞开的,郝春来是那种安全可靠型人,都三十一二的人,杜鹃一来,脸犹如火烧云,很知趣的摊开报纸在旁边的桌子上练字了。

郝春来绝对是藏龙卧虎之人,抽屉里尽是全国书法竞赛的奖品和书法作品,但他不善言辞,很少与别人交往,天天练字,持之以恒,坚持不懈,那天杜鹃让他索要一幅《滚滚长江东逝水》,只见他摊开一米多长的宣纸,下笔如同行云流水,字体严谨工整、平正峭劲。字形整齐严谨,中宫紧密,主笔伸长,显得气势奔放,有疏有密,四面俱备,八面玲珑,气韵生动,恰到好处,杜鹃吃惊的眼睛都要掉下来,从此她知道了什么叫翰墨飘香并迷恋这种香味,尽管她从小意识中墨汁是臭的。郝春来知道杜鹃喜欢上网,每周双休日郝春来都会将住室的钥匙给他留着。

今年的冬季比往年来得更早一些,进入12月份,刺骨的寒风没刮几天,雪花便浩浩荡荡密密匝匝俯泻下来,一会儿地上边松松软软有尺把深,目之所及,整个大地银装素裹,粉妆玉砌。

雪还在细细密密的下着,下课了,校园里顿时热闹起来,雪球如同炸弹一样来回飞梭,一个雪球在对方的脖子里碎落,引起一阵轰笑,随即一场更大的雪球之战拉开了。这种场面学校并没有制止而扫师生的兴趣,而是发了一个飞信,要求各班班主任做好防摔倒等常识性安全教育和课间的巡逻,分好区域进行娱乐。

杜鹃围着紫色的围巾,脸上笑容泛滥,嘴里腾出缕缕热气,让人感到温暖,两个孩子正在架着她的双臂像燕子一样从这头滑到那头,又从那头滑到这头,显得幸福快乐,无忧无虑。

郝春来突然感到一阵阵莫名的神魂动荡,一颗心“噼噼嘭嘭”激动不已。杜鹃的到来让他沉睡的激情升腾起来,每天听着她拨响米粒般吉他时,他便无心练字,专心致志听她唱歌,音色清纯透彻,像潺潺流动的山泉,不带一点杂音,他感觉顿时一切变得生动活泼起来。

双休日因为雪还没有化去,其他远处的因为还有班车,都回家了,郝春来回家要翻一道岭,道路光滑,只好在学校度过双休日。

学校只有杜鹃和他了。夜,碳火“噼噼啪啪”地呐喊着,火焰灿烂雀跃着。郝春来练了一会字,却始终静不下心来,他虽不善于表达,但他很喜欢这种阴沉却暖昧的感觉,斯是陋室,孤男寡女,这让他很有家的错觉,他走到杜鹃身后,杜鹃正在聚精会神的看《中国好声音》,一头披肩长发从头顶倾泻下来,到耳边时稍微散乱了些,让人想起瀑布倾泻到半山腰时被刀石破开成两瓣的情景,耳轮挡住了几缕青丝,耳垂红扑扑、嫩生生,就象是切得薄薄的胡罗卜片,上面一层茸茸的细毛,在闪烁的荧光屏中忽隐忽现,散发着若隐若现的体香,秀色可餐,此时他的荷尔蒙如同温度计放入沸水中飞快的往上涨,下身鬼使神差的撑起一顶硕大的蒙古包,但此时他的理智像阀门一样闸住了他内心澎湃的潮水,杜鹃还是大闺女,而自己是一个已经离了婚的男人,而且是被别人抛弃的,冲动是魔鬼,要受道德谴责的。理智撕碎邪念后,他感到无所事事,看到电脑桌前杜鹃的茶杯只有半杯,一点热气也没有,他想他应该为她做些什么,他自然的掂起茶杯,添满茶,刚放到桌子上时,杜鹃的手也伸了过了,也许过于专心致志,也许内心深处根本没想到郝春来会站到他身后,她惯性的伸出手去拿茶水喝,两只手毫无防备毫无杂念的碰在一起,郝春来瞬间体味到温暖的、柔软的、光滑而又舒坦的感觉,而杜鹃的手像触电般一闪,然后像一只受伤的小鹿慌不择路的逃走了,人真是奇怪的动物,男女稍一接触就产生这么多奇妙的想法。郝春来想解释什么,只看到跌倒在桌子上的茶杯,热水一股脑的涌出来,他真想给自己一耳光。

杜鹃像是受到天大的委屈眼泪不由自主像泉水一样喷出来,她感觉到郝春来肯定对自己是有想法的,而又没有实质性动作,如果他真对自己下手,能抗拒吗?他是一个有德有才的男人,而这个男人和自己在一起没有一次长达五句话的谈话,并且是个离了婚的男人,寂寞最难押,孤独最可怕,对于一个弱女子葬身这个偏僻的山村,路漫漫其修远也,爱情道路又在何方?

男人是个矛盾体,既想维持生态平衡,又在破坏着生态平衡,有些魅惑利诱还让杜晓明不由自主的跃跃欲试。王冰雪下最后一道命令,本周六是我们大学相遇纪念日,我去西城县吉祥镇找你,杜晓明说,别来吉祥镇,西城县会师吧。

周六一大早起床,感觉刺骨的寒冷,他绞尽脑汁,想尽请假的办法,最后冠冕堂皇的和刘灿灿吵了一架。

“回老家看看我爹妈?”

“他们都活生生的,有啥看的。”

“什么叫活生生的,你是诅咒他们有事了才去看吗?”

“这可是你说的,你的话总比脑子反应快。”刘灿灿露出嘲笑的表情。

“你真是不可理喻,你不去我带小米去。”

“你敢,你看小米最近不生病,又开始折腾,天寒地冻的。”

“你不孝敬我爹妈算了,还教孩子,亏你还是光荣的人民教师。”

“我教不好孩子,你咋不教,孩子长这么大,你给她喂过几次饭,穿过几回衣服?再说孩子对你爹妈没感情,你爹妈对孩子有感情吗?长这么大,买过几桶奶粉,他们上来伺候过几天?”

“话可别扯远,你们给过他们机会了吗?从小孩子姓刘姓,他们吭过了吗?我妈上来伺候几天,你这不顺眼那不顺眼,横挑鼻子竖挑眼,你有过肚量吗?”

“杜晓明,你混蛋,我没肚量,孩子姓刘姓,那还不是你杜家的种吗?当初不是你红嘴白牙同意的吗?早知道我干脆别要孩子,你没看看你妈那熊样,看到孩子屙屎,头都扭多远,显得她多干净,多高贵。”刘灿灿双手叉腰,灼灼逼人,声音欲来欲亮堂。

“有理不在声高,我妈把我伺候大就是功绩,她能上来伺候几天你应该感恩。”

“我闲了吃饱撑的,给你吵架,你妈把你伺候大功绩还真不小,似乎她养活个省委书记,你一个月就拿几个死工资,有啥拽摆。”

“说半天你是嫌我没本事,你喜欢钱,你当初怎么不嫁个大款。”

“杜晓明,你混蛋。”刘灿灿眼泪泉水般涌出来,沙发套劈头盖脸飞过来。

门推开,丈母进来,拉着黑脸:“有啥吵的,孩子都这么大,不怕别人笑话。”刘小米跟在身后,惊恐的看着这个场面,不知所措。

刘灿灿“砰”的一声将自己关进住室,杜晓明抚摩了一下刘小米的脑袋,勉强的笑了笑,走下楼。

杜晓明心安理得的去县城了,刘灿灿就是一个不会脑筋急转弯的女人,她就喜欢和他唱个反调。

道路还是很光滑,司机小心翼翼的开着车,车左扭右拐吃力的爬到山头,又左拐右扭的滑到山底,路像绸带一样忽而飘到山顶,忽而坠到山底,汽车在雄厚的大山中,似是行在峡谷中的一叶龙舟。杜晓明思索万千,尽管今天的目的不很光彩,但吵架的内容压抑已久终久爆发的,前几年,刘灿灿善良纯洁,犹如农村的空气一尘不染,可近几年在镇上教学私下同事们聊天的内容无非房子、车子,环境改变观念,每周回家枕边侃的话题不是某某老师买房了30多万,某某买车10多万,不厌其烦,颇伤自尊。杜晓明标准是处在“四二一”的家庭泥潭中,四个老人一对夫妻一个子女,常言说——说个媳妇卖个儿,自己爹妈标准应验了这句话,由于学校离老家远,有时候半年回一次家,还要给刘灿灿做一箩筐思想工作,每次到家没住几天总是以矛盾而告终,可杜晓明偏偏大男子主义,一回到家总喜欢对妻女吆三喝四想给父母挣点面子,可刘灿灿总不给他面子,每次都是绷着个脸,像一座火山,暗地里积满了溶浆和火焰,随时都会爆发。杜晓明曾和她诚恳的交谈,我都能当你父亲的好儿子,你就当不好一个好媳妇。刘灿灿反唇相讥,我爹对你咋样,咱们三口子的吃住不都是他解决的,他整天为我们都操碎了心,而你父母呢,眼中只有你姐那孩子,每次去她们不都在你家吗?杜晓明有时候还想和她争辩,但感到所有道理都是苍白的。谁都说距离产生美,而他此时感觉距离只会产生矛盾,特别是婆媳之间。生活还得继续,他无奈着,还得小心翼翼、左右逢源维持好双方家庭的平衡,谁让他当初选择,选择就要承担责任。

王冰雪打来电话,清脆的说“我快到了,一会儿在哪个宾馆会师?”

杜晓明犹豫了一下,说:“我也快到了,一会找个饭店集合。”

“呵呵,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都老男人,真能满足你的胃口我马上剥皮让你吃,关键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不是心疼你,怕饿着你这大美女。”

“还大美女哩,一会你看到我那体型,绝对伤你眼球,呵呵。”

“是养眼球吧,一会你得让我好好养养眼。”杜晓明不知怎的,感觉一和王冰雪一搭上话茬,思维极度活跃,幽默的话语总是脱口而出,所有的不快总能抛到九霄云外。

杜晓明提前下了车,到理发店理了理头发。

时光如斯,物是人非,当王冰雪从车上下来,杜晓明心里还是有些吃惊,她明显胖了许多,黄色的羽绒服长长的没过膝盖,将身体包的浑圆而又紧绷,像一个黄色的漆桶,毫无梦魇中凹凸不平错落有致绰约多姿的景观,但五官依旧娇美,赏心悦目,整个脸在微笑的支撑下,犹如冬日暖阳扑面而来,毕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大冬天穿的厚,杜晓明安慰着自己复杂的情绪。

一路无语,雪在脚底下痛苦的**,来到“金岁月”酒店,里面空调均匀的吐着热气,温暖如春,王冰雪将坤包挂在椅子后背上,脱掉羽绒服,露出心领毛衣,胸前如同揣着一对秋天熟透的八月的桃子,格外耀眼,身体凹凸不平呈现出来,丰腴圆润。

坐定点好菜,王冰雪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呵呵,怎么,下着你了吧?”

“呵,你知道美酒欲陈欲香,你比当年更迷人。”这句恭维的话她好象很受用。

“老女人了,香消玉损了,皱纹变多了,雀斑起来了,身体也变形了,你看我现在都胖了,女人一胖便失去了味道。”

味道一词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杜晓明禁不住笑出声来,说:“女人躺着的厚度比站着的高度更重要,你看我现在不也胖了许多,这体现了社会物质水平的提高,那像旧社会一个个面黄肌瘦,瘦如豺狼,挨着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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