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父与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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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润中午没有回家吃饭,家里做好了的肉坨子一直让牛少流口水,哥哥没有回家,牛少只是蘸着些汤汁品在嘴巴里。牛润的母亲死得早,牛润爹忙着外面的香油生意,顾不上孩子的日常生活,这俩孩子多半时间是互相依靠着长大的。
今天是大年初一,牛润第一次没有回家吃饭,这让牛少很难过。牛润爹见孩子挑着吃碗里的白米饭,咋呼道:“你们个都是白眼狼,整日里见俺忙得跟个陀螺似的,指盼着娃们出息了,俺好见你们得娘,可如今,俺费神费力地培养的大学生要撅起屁股和俺种芝麻!哎!地煞的!是要了俺的命啊!”话说着,借着酒劲将手中的大海碗撂到门口的石墩上,砸得个稀巴烂。牛少扶了扶眼镜框子,从未看见父亲发过火的他躲在母亲的遗相下面,像个木头一样。那挑剩的半碗米饭早已冰凉,上面结了一层通红的辣子油。
牛润爹热泪盈眶,他的内心像是蓄满了一湖的苦水,这个时候刹不住闸地倾泻在他干枯的青铜色的脸上。往日的那始终带着微笑的面孔完全浸泡在悲痛之中,他的希望,一直揣在心里的希望本来让自己飘飘然,在这一刻,悲痛如针扎一样刺破了这种飘飘然的幸福感。他转身走到厨房,拿起那个用了近二十年的扁担,在堂屋的正门口一屁股坐了下来,他并没有担心孩子吃不上初一的饺子,他要用这根将自己压成驼背的扁担打折牛润的腿。让他拖着腿去种地,种这一辈子抬不起头的庄稼地。
时间一点一点地消逝,太阳的光渐渐地淡下来了,余晖正渲染着这个还算殷实的家。家中的火药味在即将消逝的光线中更加浓烈了。芝麻的香味在这更加浓烈的火药味中让人犯恶心。储藏室里的芝麻饼因为雨雪天气散发出潮湿的味道,让人生出寒意。
天黑了,牛润爹没有等来儿子的归来。长时间的等待让他疲惫不堪,他把扁担倚在怀里,将烟袋子打开,卷上一窝子旱烟,紧紧巴巴地将手中的旱烟塞在烟窝里。他划了很长时间的柴火,但并没有燃出火花来,他没有起身,只将烟嘴放在嘴角边,吧嗒了几口,又将怀中的扁担立直了一些,他像门神一样把在自家门口。
牛少见天黑了下来,他知道哥哥回来一定会发生灾难。他趁着上茅房的空隙溜出了家门,他三步并两步地跑到了大军家。
大军家的门紧锁着,这才想到早几天在一起玩耍的时候,大军说过在年初一便到船上奶奶家过年去了,得要个把礼拜才能回来。
牛少感到了孤独,他一个人守在村口的老银杏树下,母亲曾经告诉过他,如果遇到了困难,只要摸摸老银杏树皮,回家睡上一觉,幸运就会跑到自己的怀里。牛少摸着那苍老的树皮,倚在树上渐渐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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