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芥蒂（2 / 2）
她如今快九岁了，个子长高自然不必说，容貌上也摆脱了不少之前肉乎乎的样子，出落得愈发有直逼颖妃的美貌。
只是临月的那性子……楚英一脸沉痛的看着她满是污痕的裤腿和划破了几处的裙子，那小手更是脏的……
好好一身水红色过膝裙，让她作成了什么样子。
应亿安换了便服并且用了襷带束住宽大的衣袖，呵斥临月去洗了手再来，楚英将东西递给应亿安，他的手不小心抓住了楚英的手指，竟猛然松开了手，若不是楚英眼疾手快，那一布袋的食材都要掉在地上。
果然在意的很啊。楚英心里叹了口气。
至于么，就算如今女子地位有所提高，男女大防也从未少过啊。
应亿安脸上更是露出一丝无所适从的表情来，他有几分仓促的走进小厨房，洗净手的临月走进小厨房，却看着往日里闹腾在一起的楚英和应亿安远远的坐在案桌两头。楚英面无表情，应亿安眼神游移，就连临月这个小屁孩都看出了几分怪异。
“临月过来，你不是要学么，那就自己动手来做。”应亿安轻咳两声，对临月招了招手。临月偷偷看了一眼好像什么事儿都没有的楚英，小跑到应亿安身边，靠在他耳边轻声道：“亿安哥……小英子是不是生气了，怎么感觉……”
应亿安心里当然感受到了楚英表情下奇怪的情绪，他连忙让临月住嘴，接着说起了月饼的事。
“先是熬出的糖浆，这都是备好了的，若是没有现成的材料就是要自己熬。”应亿安拿起一小罐糖浆倒入木盆内：“哎，别用手沾着吃啊。”
楚英站在他们旁边递材料，看着应亿安如同教女儿一般教临月：“然后倒一点油，花生油就好，糖浆是半透明的，加了花生油混合反而成为不透明的金黄色，然后就用小勺搅拌均匀。”他一边说着一边拍开临月的手：“都加了花生油就不要再吃了，你掉牙的时候吃这么多糖！”
临月只得住了手，撅着嘴坐在一边。
“这是先和面，面粉不要一次加太多，你来试试。”应亿安将装面粉的布袋递给临月，她个子矮只得半跪在长凳上，楚英帮她托着面粉布袋让临月轻松些。
“这些够么？”临月小心翼翼的倒着。
应亿安一面用手混合一边说道：“没事儿再多倒点，这么一盆呢，再多倒点，再多——”
临月小姑娘牙一咬，整个袋子倒过来，整袋面倒入了盆中，一瞬间就没住了应亿安的手腕，他瞬间傻眼了：“你这丫头，谁让你倒这么多的！”
临月吐了吐舌头：“你可是跟我说没事儿多倒点的！”
应亿安无奈道：“撑着口袋，我再给装回去。”临月满手面粉，一边撑开口袋一面嘟哝：“扔掉吧，干嘛还装回去，还能吃么？”
“怎么就不能吃了，既然没沾上油就是可以用的。虽说这两年风调雨顺，但是精细面粉还是普通农家吃不起的。父皇对于节俭一事不少说，你怎么就不上点心呢？”应亿安用木勺将多出来的上面一层面粉舀回袋子内：“既然是你做错的，这种事本该就让你一个人做。”
颖妃并不是个节俭的女人，临月又怎么学得好呢。
幸而临月十分听应亿安的话，他每说一句，临月都认真点头记住。虽然颖妃与楚英结下根深蒂固的仇，但她不得不承认临月是个好孩子。
应亿安动手将面粉与糖浆混合在一起，楚英一边给临月挽起袖子一边看着，第一次看应亿安下厨已经是三年前了，还是当初露出手臂认真的样子，只是这三年楚英已经吃过不知多少从他手下做出的美食。
“你来试试？看着这样，把旁边的面粉的粘在面团上，否则盆是很难刷干净的。”应亿安就像是个普通农家人一般在意着这些细节，临月学着他使劲用小肉手揉捏着面团，一阵龇牙咧嘴的死命用力后，她甩了甩头露出‘看我做的很棒没有我根本就不行’的得意表情。
楚英实在懒得说应亿安早就活好了，就是让这孩子玩两下的事实。那头应亿安却相当捧场，做出了个点赞的表情，临月迎风抖了抖她的双髻更得意了。
应亿安在屋外池边洗手时，楚英拿了个瓢装些水往他沾满面粉的手臂上浇下去，他洗着洗着忽然开口：“一直有一事想与你说，倒是事儿多忘了。恐怕关于太后病重一事，我查错了方向，那批粮食是从晋家庄园外的一个小农场主家收来的粮食，虽然也流入宫内，但既然经过层层检验就不该有问题。”
“怎么个检验法？”楚英问道。
“就是先检查粮食最基本的有没有霉点之类，做成饭食后也要经过宫内轮番的试毒。”
“只是试验煮出的粥饭是否有毒么？那也有方法逃过的。”楚英思索道。
“有方法？怎么可能。”应亿安愣了愣，屋内传来临月呼唤的声音。
“粮食不比种菜，若是每一颗米粒生长过程中就带有微量毒性，自然在粥饭之中查不出来。甚至说常人吃几个月都不会有病，只有常年实用才会渐渐暴露出来。”楚英沉声道：“在这个朝代，这种情况只可能出现在可控的情况下，也就是种地者知道这件事。”
“水稻难道不会因为播种过程下毒而死？”
“不是你想的那样，如今盛朝崇尚道教，炼丹者不在少数，若是地下埋有汞，铅，镍，镉之类，必定会被植物吸收，常年种出的粮食也会有毒。只是这毒量太过微小，只有主食含毒切长期使用将近一年左右才能表露出来症状。”
应亿安连忙抓住她的手腕：“地下埋有什么？我只听懂了有铅——”
“类似于水银，白铜，铬黄之类的，这些都是炼丹术士常用材料。”
“此话当真？”应亿安抓的更紧了，眉头也紧紧皱起来。
“自然当真，只是如今知晓之人太少。但若是那户老农不知此事，也长期服用那些粮食，必定也重病缠身。”楚英说道：“更何况，这种可能性并不小，太后消瘦晕眩头痛，后来长期昏迷，状况都很相似，只是我并不懂病理，只知道这病……是治不了的，也是如今太医诊断不出来的。”
“治不了？！你既已知道，必定也知道解决方法吧！”应亿安面露急色。
楚英摇了摇头，重金属中毒若是程度较浅便可以自行痊愈，若是急性也可实用高蛋白食物排出体外，但这种情况……已经中毒到了时常昏迷的状况，基本是无药可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