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算计算计小狐狸(2 / 2)
千颜浔此刻真有种从地狱到天堂的感觉。
“我怎么不敢说?我成功了,真没想到,操控这些野兽的人竟是个侏儒,我和鳄鱼一起冲过来的时候,他惊讶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哈哈,然后他可能做梦也想不到,他会被自己操控的鳄鱼给一口咬掉了脑袋,哇呀,那个血喷涌的啊……”
叶落篱还在兴致勃勃地讲着,却没看到某世子已经白了脸色了。
“臭丫头,你还笑,你知道不知道,要是你一击不成的话,那被鳄鱼咬掉脑袋的人可就该是你了!”
“哼,就是鳄鱼的祖宗来了,它也没胆子咬掉我的脑袋!”
叶落篱话是这样豪迈地说着,但眼底还是掠过了一抹的惊骇,毕竟,千颜浔说的是实话,若是没有千颜浔的吼声搅乱了那个侏儒的曲子,若是没有她手袖中的那枚利刃,若是没有那只鳄鱼嗜血的特性,若是……
一切的若是都是可能成立的。
但一切的若是,在她叶落篱的谋划下,又是绝对没有可能成立的!
“主子,野兽已经消灭殆尽!”
带头的蓝衣人过来,恭敬地对着扁舟上的千颜浔施礼,说道。
“嗯,散去吧!”
千颜浔的神情里有些异样。
看着那些蓝衣人快速地闪遁,叶落篱喃喃一声,“他们就是蓝刺军?”
“嗯。”
千颜浔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身后不远处的游船上太子千颜舜那道仇恨而犀利的眸光的冷射,他不该过早暴露蓝刺军的存在,但是刚刚的危急中,他真的担心篱儿会有事儿……
“你还真是多事,谁让你找帮手的?本小姐什么都……”
叶落篱从他的神色里看出来,他的心情有些沮丧,猜出他是不想让太子千颜舜知道他在蓝刺军中的身份,但是现在,一切都落入了千颜舜的视线里了……
不过,就在她话没说完的时候,忽然就只觉得一阵耳边一阵铮铮作响,瞬时一股劲风就从远而近,快如闪电般地逼来……
“五小姐,有暗器!”
游船上的凤玉骜一声惊呼后,身形如同鹰隼一般掠下,在半空中踩踏过那些死去的野兽们的尸体后,几个起跃就掠了过来。
而这时,处在叶落篱身边一侧的千颜浔沉声喊道,“接住她……”
他未喊完,双臂的动作却已经是发出去了,狠狠一把就将叶落篱给推了出去……
叶落篱本来是被他拥揽着的,突然被他重重一推,整个身躯就飞了起来,好像是直飞的风筝,就那么扑了出去。
而与此同时,那支暗器飞箭也到了。
扑哧一声……
箭头直接穿入了某世子的肩膀上。
就在叶落篱身体直线落入水中的瞬间,她被急掠来的凤玉骜一把给拽住了,用力一扯后,她堪堪中跌了回来……
“冷箭是从游船上发出来的……”
凤玉骜眼神深邃地看过叶落篱,眉宇间有种与年龄不相符合的冷沉霸气。
“会是谁?”
叶落篱陡然转头,目光正好与游船上千颜舜看过来的视线撞上,她唇边冷冰冰地淡开了一抹冷笑,千颜舜,你还真的是怕我不死啊,野兽没咬死我,你还准备了冷箭……
千颜舜怎么会看不出来她目光里的那种恨意,他的视线有一些混乱,想说,射冷箭的人不是我安排的,真的不是……
但叶落篱已然将目光收回,一转头,却看到扁舟上的千颜浔正表情怔怔地看着她,好看得让人心悸的凤眸里一片黑黑的冷气,:“喂,你疯了啊?推我也不说一声?”
她这话是有些戏谑的。
其实也明白千颜浔是怕那冷箭伤到她,所以才会临危将她给推开的。
她被推开顶多是掉入水中变成落汤鸡,但如果被冷箭给射中了……
“呃?千颜浔,你没事吧?”
她惊讶地发现千颜浔凤眸中的精光忽然散乱,消失,而他那高大的身躯陡然好像是被射中翅膀的大雁似的一头栽倒了下去。
扑通一声,他从扁舟上掉入了水里,直接就沉了下去……
啊?
千颜浔!
叶落篱一步掠过去,紧跟着没有任何犹豫,也直接就跳入了水中,她在现代社会可是游泳健将,为了将身体素能保持在最好,她先后通过了蝶泳和蛙泳,以及自由泳的各种赛事,拿到了当年度的游泳全能冠军,被各大媒体报道了整整一个月时间!
她的志向是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所以坚持做特工,为的就是享受那种自由而刺激的生活。
不然,她去当一个游泳运动员,也是极好的选择!
她入水的动作极其的优雅完美,就好像一只俏皮的小青蛙猛然钻入了水中,激起一点点的银色水花……
凤玉骜有些呆滞。
她……竟是会游泳的。
过去那个年代,女子们讲究品德礼仪,游泳被视为一种狂放而颇男人的运动,一般女子是不会去学的,更不要说,落水动作演绎的如此完美了!
扑入水中的叶落篱很快就将千颜浔从水底里拽了上来,在凤玉骜的帮助下,他们一起将千颜浔给拉上了扁舟。
此时的千颜浔已经是双目紧闭,面色发青,原本凉薄性|感的双唇也是青紫色的,看上去,整个人的情况很不妙。
“暗箭上有毒!”
凤玉骜一眼看到了千颜浔肩头上那枚冷箭了,冷箭周遭有黑色的血迹流出来!
混蛋!
叶落篱低声地诅咒了一声,旋即一把将他肩头上的冷箭拔出,然后用力挤压他的伤口,试图让浸毒了的血流出来,但是千颜浔中箭落水,被冷水一激,那些毒素在他体内运行得就更加快速了,她的挤压没起到任何作用……
“五小姐你……”
叶落篱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头俯下,一双樱唇就贴在了千颜浔的伤口上,开始用力吮吸起来,看到她这样做的凤玉骜顿时又是一惊,什么样素质的女子会有这样的胆量,她要亲口给千颜浔吸出来毒血,她就不怕会被毒血伤及吗?
同样目光中闪出惊愕的还有站在游船上的千颜舜。
叶落篱面对幻水大阵的那种冷静与果敢,以及她此刻不顾危险地给千颜浔吸出毒血,对他来说,都是一种震撼!
这个女人不简单!
如果,她能真正地成为我千颜舜的女人,那一定会帮助我完成大业的!
叶落篱吭哧吭哧地吸了半天,千颜浔的伤口处已经吸不出血来了。
可他的脸色还是发黑发青,人也是继续处在了昏迷中……
千颜浔?
她抬起头,鼻尖上都是细细密密的一层汗珠儿,一双樱唇因为太过用力吮|吸都变得有些红肿,圆嘟嘟、红艳艳的却越发是饱满的性|感!
凤玉骜看着那双红艳似血的唇就愣在那里,太过诱人了,竟让他从未有过憧憬的心怦怦地狂跳起来。
“喂,你不是神医吗?快点想想办法啊?”
叶落篱一巴掌拍在凤玉骜的肩膀上,焦灼地,“他会不会死啊?不会吧,他那么妖孽会折腾人……”
她说着,眼圈就是一红,有种异样的伤感就涌上了心扉。
这个从她穿越过来当夜就遇上的死妖孽,他会死吗?会吗?
“他……不会死的!”
凤玉骜看着她那忧伤的样子,不由地心里有种怅然,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锦囊来,到处一粒绿色的药丸,很快地塞入了千颜浔的口中……
“这是一枚解毒丸,一般的毒性都可以解了,价值千金,你就不用给我银子了,算是又欠了我一个人情好了!等我想想,到底要怎样讨还这两次的人情呢?可都是救命的人情啊!”
凤玉骜说着,站起身来,边嘟囔着边往那边的走去。
“喂,你……”
叶落篱想说,你脑子有毛病啊?救人乃是郎中的唯一职责,而你救的都是别人,又不是我,我凭什么就要还你的人情啊?
但她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绿漪是她的婢女,凤玉骜救了绿漪,对于她来说,的确算是一种恩情!
而千颜浔这次,那只毒箭分明是射向自己的,他是为了救自己才中箭的……
这样说来,凤玉骜两次的救命恩情,还真的和她有那么一点点的关系!
瞪了凤玉骜远去的背影一眼,她想说,古代人一点都不淳朴,个个都比现代人还来的斤斤计较呢!
服下药的千颜浔脸色稍稍有了些缓和,但依旧是在昏睡着的。
被凤玉骜的侍卫们抬上游船后,这美好的一日游嘉沂河的活动也不得不停止了。
原本风景如画的嘉沂河面上,再看看,变成了一片狼藉,芦苇叶到处都是,河面污浊不堪,而那些死翘翘的野兽们的尸体也更让人惊悚地横陈在河面上,从船舱里出来的众位淑女们看到眼前这血腥的场面,顿时惊叫四起,有的甚至被吓晕死过去……
凤玉骜看着这些慌乱的女子们,再看看身边经过了一场生死厮杀的叶落篱,表情坦然而冷漠,一双宛若深井般的眸子里闪过冰冷的寒光……
不由地,他心中叹一声,真的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啊,这个五小姐,的确太过与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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浔世子被毒箭射中一直昏迷不醒,这消息一经在帝都大街上传扬后,全城皆知,立时,世子府门口就人潮涌动了,而且构成人潮的都是帝都的女子们,不论是贫富贵贱,更不论高矮胖瘦,年龄大小,大家一起涌到了世子府门口,双手合十,念念有声地为世子的康健而祈祷!
叶落篱在看到这一情形后,不得不感叹,千颜浔,你还真的是老少通杀的帝都男神啊!
“小姐,世子该不会有事儿吧?”
檀香从坐上马车一路往世子府这边赶,就泪水涟涟的,到了这边下了马车,她的那双眼睛已经红肿不堪了。
“他不会有事儿的,我们得相信玉骜太子的医术,对吧?玉骜太子殿下?”
叶落篱这话显然是说给凤玉骜听的。
“呵呵,自然是,我的解毒药丸可是精心打造,经过了七七四十九天的熔炉修炼出来的……”
凤玉骜讪讪然,语气中多了几分诙谐。
“别太看得起自己了,太上老君可不是你能比拟的!”
叶落篱毫不客气地嘲笑了他一番。
呵呵!你还真是……
凤玉骜想说什么,却面上一红,忍住了。
“说话吞吞吐吐的,是你们南越国的特点吗?”
叶落篱对他这种话不痛快说完的架势很是不满,气呼呼地丢给他一句,快步就走进了千颜浔所住的御风轩。
“五小姐,您来了……”
鬼影见到她急忙迎上前来,施礼道。
“嗯,你们世子怎样了?醒过来了吗?”
叶落篱淡然地扫视了一眼整个御风轩的院子,院子挺大的,院子里种植着各种竹子,亭亭而立,迎风飒飒,那种绿意莹然的飘逸竟似某世子衣袂当风时绝色倾城,桀骜不羁的翩翩风采!
“弄那么多竹子出来,干嘛不叫竹园?”
她小声地嘟囔了一句,眼角那里闪过一抹异样,种竹子总比种花好吧?
在外面招蜂引蝶的世子大人,若是回到府中依旧的侍弄花草,芳香满院,那他可就真的是名副其实的花花公子了!
“主子他……五小姐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这是鬼影回答她的话,一副不知道怎么说的样子。
什么意思啊?
醒了就说醒了,没醒就说没醒,难道是半梦半醒之间?
不会吧?
她转头看了一眼凤玉骜,眼神里分明在质问他,喂,你凤太子,你的解毒药真的好用?
“真的好用啊!我的医术……”
凤玉骜刚想继续说什么,叶落篱却是一摆手,“知道了,神医!”
他面上一红,低垂眸光,心里喃喃着,落篱,你又笑话我!
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
迎面是一张红木大床,床的四周雕刻着各种精美繁复的花纹,做工不可谓不精细。
床上躺着某世子。
他是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的……
旁边守着的小丫鬟丹青看到叶落篱进来,急忙施礼,“奴婢见过五小姐……”
“嗯,你们世子还没醒?”
叶落篱眉心微蹙,看着那张苍白的俊颜,有些不安了。
“还……还没醒……”
丹青话说的有几分怯怯,小脸上也有几分的泛红。
不过,她的神情举止叶落篱无暇去顾及,她疾步走到床边,看着那个静静地躺在那里的千颜浔,足足看了几分钟,最终蓦然一转身,直视凤玉骜,“玉骜太子,神医都是这样忽悠人的吗?”
啊?
我没有!
凤玉骜想要辩解,他的解毒丹的确是好用啊,别说是一般浸在刀剑上的毒了,就是五步蛇的蛇毒,都能化解,怎么可能他到现在还不醒?
他也几步奔到了床边,四只眼睛同时盯在了千颜浔的脸上。
脸色苍白,越显得肤如凝脂,眼睛紧闭,却在睫毛下微微淡开了一抹浅浅的晕影,挺拔的鼻子依旧轮廓刚毅中见柔和,那双唇已然从紫青色转变过来了,似乎有点缺水,唇色有些灰白干裂……
“拿水来!”
叶落篱的眼底洇开了一抹淡淡的白雾。
接过檀香递来的水杯,她轻轻地将水杯放在他的唇边,却不料,他貌似身体里很痛苦地抿着唇,无论她怎样的逗引,他都没有张开嘴,到头来,一杯水都洒在他的睡衣脖领里,一滴水也没喝进口去。
“奴婢等想尽了办法让主子喝水,可是主子就是……就是不肯配合,奴婢等真的很担心啊……”
丹青说着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双眼泪汪汪地看着叶落篱,“五小姐,人家都说您是菩萨心肠,见不得别人受苦,您就发发善心,帮帮我们主子吧?”
呃?
我是菩萨心肠?
那个不长眼的混蛋说的?
叶落篱一脸不快,她可不想当菩萨,清心寡欲的,不能吃喝玩乐不说,还得做出一副大慈大悲的姿态来,别人打了她右脸,她不但不能恼怒,还得赶紧将左边脸送过去,感激涕零地对她说,“您别客气,再打我左脸吧?我早就想找揍了!”
这不是有病吗?
她叶落篱可是睚眦必报的,不管是谁,骂我一分的,我十分骂回去,打我一下的,我百下打回去,对待那些不识趣上门找事的,她更是不会吝啬,拳打脚踢一通胖揍,还免费送他们一副棺材板!
“五小姐,求求您了,就救救我们主子吧?”
看她神色有点失怔,丹青哭得更厉害了,抱着她的腿,咿咿呀呀的哭得那叫一个惨!
“喂,喂,你们主子还没去西天游呢,你哭成这样干嘛?”
叶落篱眉心蹙起,这个丹青还真是挺入戏的,难道她就是传闻中的高门大户家中少爷们身边的暖|床丫头?
“五小姐,那您是答应留下来照顾我们主子了?”
丹青这话就让叶落篱有些愣怔了,“我什么时候答应你要留下来照顾他的?再说了,我也不是郎中,就算是要有人留下来,那也该是这位神医凤太子啊……”
“啊?让本太子留下来照顾浔世子?”
凤玉骜被吓到了。
“那怎么行啊,玉骜太子可是我们北溟国的贵宾啊……”
丹青急急地推辞道。
一个浔世子就已经够难伺候了,再加上一个别国太子,那这世子府中的奴婢嬷嬷们还要不要活了?
“可我们小姐也不是奴婢啊!”
檀香也有点觉得小姐留下很不妥当了,关键是一个未娶,一个未嫁,孤男寡女的独处一室,这话好说不好听啊!
“唉,那好吧,五小姐您回去吧,我们主子该怎样就怎样吧,没办法……”
丹青说着,一张小脸就皱皱巴巴地惆怅得好像是干瘪的小老太太似的。
看一眼床上躺着一直都没有动静的千颜浔,叶落篱柳眉倒竖,俏脸愠怒,“千颜浔,你能不能别装了?逼着你的婢女在这里呼天抢地的,外面那些女人们听了,还以为你死了,不都得去望夫崖为你殉情去啊?”
“呃?篱儿,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自认为没有出纰漏啊?”
千颜浔睁开眼,一脸的讪讪然,眼神有些无力,但人却是醒过来的。
“你要好好培养你的婢女,她演技太逼真了……”
叶落篱冷笑,真是个蛇精病!
丹青一听就吓坏了,急忙跪倒,“主子,奴婢错了,求您责罚!”
“起来吧!”
千颜浔无奈地摆摆手,不是丹青的表演太逼真而显假,而是因为看表演的人是叶落篱,这个丫头的那双眼睛啊,真的能看透世间沧桑,更不要说一个小婢女演技的真假了!
“行了,你既然醒过来了,那本小姐也就可以放心,不会被门外你的那些崇拜者给追杀了……”
叶落篱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篱儿……”
千颜浔这一声喊得有点无奈。
他其实早就知道他安排怎样的戏码都骗不了那个小丫头!
其实他也真的没想要骗她,只是不舍得她走,想要她留下来陪陪他……
“好好养着吧,我走了,不用送……”
叶落篱的小手在背后挥了挥,连头都没回一下,就率先走了出去。
她后面凤玉骜淡然冷沉地对千颜浔说,“世子中的是剧毒,尽管毒液当时被五……”
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旋即接着说道,“当时被落篱给吸出来一部分,但大多数是进入到血液中了,本太子的解毒药丸能解除你中的毒,但那需要一个过程,这个过程里你必须要静卧修养,不然再触及毒发蔓延,那不要说本太子,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落篱?落篱的名字也是你叫的?
千颜浔眼神中闪过一道犀利的锋芒。
“给我服用解毒丸,你要挟了篱儿什么条件?”
千颜浔并没有理会他说的那一大串关于毒性狠辣的话,反而冷冰冰的眸光直视凤玉骜,两双同样清冷,又同样贵气傲慢的眸光在电光石闪间碰撞到一起,激起兹兹乱冒的火花……
“那是我和落篱之间的事情,与世子殿下无关!”
凤玉骜的俊脸上一片冷漠与孤傲,眸底精光散去,他转身欲走。
“我不会让你要挟篱儿的!”
身后那个暗沉如鬼魅般的世子幽冷的声音听来宛若野兽磨牙时发出来的桀桀声响。
“本太子准备明天携落篱去爬山,世子殿下,你又拦得住吗?”
凤玉骜并不是争强好胜的人,从生下来那一天起,他就注定是南越国未来的皇帝,所以就一直接受着各方面的教导,隐忍不发,这是为君之道的第一重要条例!
他做到了,不管面对什么都如云淡风轻般的挥挥手,身后自然有一帮子人上赶着扑来为他解忧释惑!
但今天,他似乎有点不一样了。
他不想再千颜浔面前失落一个做男人的好胜心!
“走着瞧!”
在凤玉骜迈出门槛儿的那一刹那,身后传来咬牙切齿的三个字!
他不禁笑了,笑得绚烂如阳光。
却没人瞧见在那抹绚烂的背后,他的眸底急速掠过冰冷的怒意。
正如父皇说的,他是南越国未来的帝主,他在意的,他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这种得到谁也阻止不了!
你,名动天下的浔世子也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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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天淅淅沥沥地就下起了小雨。
整个富竹苑的上空都是黑沉沉的,没有星月,只有一片灯光下宛若银线织就的细细密密的雨丝网!
“哎呀,王大啊,你死的好惨啊,你死了,娘可怎么办啊……呜呜……”
倏然,一阵哀乐响起来,随后就是一个女人貌似悲凉的哭声,哭声一阵大似一阵,似乎就在富竹苑的院墙外面……
“檀香!”
叶落篱正在看书,看了好一会儿了,都没静下心来,直到这种哀乐和啼哭响起来,她啪的一僧将书拍在桌子上……
“小姐……”
檀香走进来,头发稍上*的滴落着雨水。
“怎么回事?大晚上的,谁在哭?”
叶落篱蹙眉,冷声问道。
“小姐,是樱蝶院那边,二夫人的远亲,就是那个王大厨死了,他的娘老子来了,在樱蝶院里请人奏哀乐哭她儿子呢!”
檀香的话一说,叶落篱就冷笑了,二夫人这是就是故意的。人死为大,她召了王土豹的娘来哭,就是想让外面的悠悠之口来咒骂自己!
但她叶落篱岂会是那种明知道被算计,还要为了所谓的面子而忍气吞声的人?
“你去告诉那个女人,就说,王土豹残忍暴戾,险些害死了绿漪,如今他死了,那是顺应天理的事儿,世上少了一个祸害,要是他娘老子故意来闹腾,那保不齐她儿子黄泉路上就有了伴儿了!”
“是,奴婢马上就去说!”
檀香这回可是从心里佩服自家小姐了。
“你再顺便带上五十两银子,交给王土豹的娘……”
犹豫了一下,叶落篱又将檀香叫了回来,王土豹心狠,但他的娘毕竟没错,白发人送黑发人,是有点荒凉!
“小姐,您的心太好了!”
檀香眼睛闪动着晶莹,返身取了五十两银子去了樱蝶院。
“小姐……”
这时,绿漪却来了,她身子还是很单薄,走一步都好像很吃力的样子,气喘吁吁的。
“绿漪,你不在屋里歇着,跑这儿干嘛?”
叶落篱看着面前这个刚刚双十年华的女子,却因为嫁了一个财狼夫君而被折磨得皮包骨,险些送命,男人,真的是没一个好东西!
“是奴婢的事儿给小姐添乱了,奴婢真的……对不起!”
绿漪低下了头,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在了地上。“绿漪之前没有伤痛的时候,从来不知道痛在心里是那么的难受,直到嫁给了王土豹,又受了这场病,真的明白了,病来如山倒的意思了,小姐,奴婢这一生不再有任何的愿望,只是能守在小姐身边,时刻为小姐向苍天祈福,祈祷小姐一生都是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奴婢也就满足了!”
“行了,快点去休息吧,身子骨还没好,根本就不该出来!”
叶落篱喊来了容嬷嬷,让她扶着绿漪回去了。
病来如山倒!
这几个字响在叶落篱的心头。
她不禁想起某世子那惨白的脸色,灰白干裂的嘴唇,还有那貌似非常痛苦的一张俊脸……
那个家伙怎么想的,竟用装昏迷这种烂招儿来骗自己留在世子府照顾他,他也不想想,男女授受不亲,那是可能的吗?
还真是无赖的妖孽啊!
她看着外面细细密密的雨丝,脑子里却在想着那张漂亮的不像样的俊脸,想起他一直在自己身边小丑似的蹦来跳去,但在危急当中,他却又能冷静处置,不让任何的危险伤及到她!
那个妖孽是真的好了吧?凤玉骜的医术还是应该相信的,不是吗?
夜在走着,雨却越下越大,大有要淹没了整个世界的趋势。
看着书,听着外面的雨声,叶落篱久久没有睡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在一声雷响后,猛然睁开眸子,冷冰冰的眸光直射出窗外,下一秒钟,她束身掠起,须臾间已然从窗口那里跃了出去,落地的一瞬间,她手中的匕首直抵窗口外那个黑色身影的脖颈下,“是谁?”
“五小姐,是我,鬼影!”
鬼影瞠目结舌中不得不承认,五小姐的手段不可谓不霸道锐利!
“是你?大半夜的不在世子府守着你们主子,跑我这儿来当什么雨中布景?”
叶落篱冷冷地扫视了他一眼,收了匕首。
“是……是主子不太好,丹青他们手足无措,属下只好过来求五小姐!”
鬼影这话说的有点艰难,眼神也垂下不敢看叶落篱。
“他不好?”
叶落篱眼底几不可见地闪过一抹担忧,但很快她就冷沉了面容,一双凉薄的眸子冷冷地掠开去,“他不好,你该找的是御医,是郎中,找到我这儿来干嘛?”
“可是,主子不让任何郎中进他的屋子,郎中隔着窗口看过他目前的状态,说……说要是不马上诊治的话,那……就有危险!”
鬼影的话好不容易说完了,叶落篱却心头恼了恼,死妖孽,有病不治,你找死啊?
“他不让郎中进屋,你来求我能怎样?本小姐现在困乏了,懒得理会他那些破事,你回去告诉他,想死痛快点直接吊死或者抹脖子算了,折腾别人算什么能耐?”
她说完,转身就要往屋里走。
“五小姐……”
鬼影一看有点急了,他可是得了严令了,若是请不到叶府五小姐回去,那他也不用回去了。
“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我们主子这次中毒也是因为五小姐,您……”
“……”
叶落篱陡然转过身,目光如炬地盯着鬼影的脸,眼底最后呈现出来的是冰海一般的深邃黑暗,“你的意思是,要是他死了,我就是间接凶手了?”
“不,在下不敢……”
被她锐利的目光冷射,鬼影直觉得头皮都在发麻,浑身一阵阵地冷得萧瑟。
“只是,只是请五小姐过去,哪怕是劝说主子一下,只要主子肯就医了,那……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哼!
叶落篱冷哼了一声,一眼看出去,夜幕中,一片潇潇雨落,“若是我去了,他什么事儿也没有,又是一个骗局,那我会将整个世子府都给扫平了!”
想起白日里他假装昏迷不醒的那个无赖样儿,叶落篱心头恨得痒痒的。
“是,主子真的病得很重,五小姐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鬼影下意识地抬手擦了擦额头,额头上湿津津的,却不是雨水,而是如瀑的汗啊,汗……
夜晚中的世子府看起来比白日更让人有种肃穆感!
刚到了门口,就看到府门口站着黑压压的一片人。
那些崇拜千颜浔的女人们这时候还没走?真够痴情的!
叶落篱唇边掠过凉薄的冷笑。
但走到跟前,却发现并不是,那些人都是世子府的下人们,男的女的都有,个个都是神情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雨天的夜里冷飕飕的风从门口涌过,他们就被冻得集体打摆子……
看到叶落篱来了,他们个个都貌似很激动,一双双眼睛里含着热泪,皆是扑通跪下,行了大礼,“五小姐,您可来了……”
啥意思?
弄这些人大晚上的不睡觉,是在等着我来?
“都起来吧,堵在门口当风景啊?”
叶落篱的话说完,有人泪都下来了,世子府资深管家胡信一脸的恭顺与感激,“谢谢五小姐能来,谢谢……”
呃?
我只是来看看千颜浔,又没做什么过分对得起你们的事情,你们至于吗?
“都起来,该干嘛干嘛去吧!”
叶落篱经过跪了一地的下人们,往里走……
“真的?五小姐,您真的让我们散了吗?”
胡信貌似很惊喜的声音在她身后追来。
“你们还真是奇怪哎,大晚上不散了去睡觉,难道还杵在这里吹冷风啊?”
叶落篱真有些无语了,感情这所宅子里的主人脑子有毛病,他的手下也个个都神经兮兮的……
“谢谢五小姐,谢谢……”
那些下人们恍惚是得了特赦令似的,个个叩拜在地,齐声喊着,这声音在寂寥的雨夜听来还真的是让人惊悚。
“丹青,你们主子是毒性又发了吗?有没有去请玉骜太子过来?”
叶落篱懒得去理会门口那一堆魔怔了似的下人们,转身往里走,边走边问身后小步跑跟着的婢女丹青。
“回五小姐话,主子不让去请玉骜太子,还说五小姐不来,什么事儿也不让我们做……”
丹青这话说的有点哆哆嗦嗦的,究其原因,应该是在门口站半天冻得。
“你们在门口杵着也是他的命令?”
叶落篱看她冻得嘴唇发青的样儿,有点恼火。
“不,不是主子,是我们……我们自发去门口等着迎接五小姐的……”
丹青哪里敢说,白天五小姐走了后,世子爷大发雷霆,入夜又让鬼影去大将军府请叶落篱,命令下来了,只要五小姐不来,他们这些下人就都甭想回屋,个个都在门口冻着……
鬼影去了叶府,在叶落篱的窗外犹豫了好一会儿也不敢惊动她,其实他急得不得了,阖府上下那一大家子人都在门口临风沐雨呢,他鬼影的身上可是肩负着拯救全体同仁于凄风冷雨中的巨大使命啊!
“哼,自发?你们真有那么傻?”
叶落篱冷笑,心里却在腹诽,千颜浔啊千颜浔,你可真够不是玩意的,你玩这招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连坐惩罚?
推开那道虚掩着的门,门内没有开灯,也静悄悄的。
“主子,五小姐来了……”
丹青摸索着进去,轻声说了一句,又找到了火石将灯烛给点燃了。
屋子里的角角落落里顿时弥漫开了一种清亮的烛光。
还是那张大红木床,还是那个人,依旧以一样的姿态躺在那里……
“喂,你演戏演上瘾了啊?快点说吧,到底让我来做什么?”
叶落篱走过去,语气不虞地说道。
“……”
床上那位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喂,你说话啊?到底让我来做什么?再不说话,我可走了!”
哼,大晚上的折腾人,你个蛇精病!
叶落篱实际上是想要这样说的,但顾及婢女丹青在这里,她还是稍稍给这位仁兄留下了一点点的颜面。
“……”
依旧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他的喘息似乎很粗重。
有点不对啊?
“丹青,拿灯烛过来……”
叶落篱心有掠过一种不安,借着丹青拿过来的灯烛看过去,这一看就惊悚了,“怎么会烧得这样厉害?你们是怎么伺候着的?”
她的手轻轻落在他额头上,触及的却是火炭一样的灼烫!
他烧成这样,怎么也有39度以上了吧?再烧下去,估计都能自燃!
“啊?主子发高烧了?奴婢,奴婢……”
丹青也看到了千颜浔此时的样子,一张俊脸双颊烫红,眼睛紧闭,嘴唇紧抿,就是那两只手也是紧紧地攥着,眉心纠结地拧在一起,整个表情都似乎因为痛苦而变得狰狞了!
“快去准备热毛巾,烈酒……”
叶落篱的俏脸上一片的肃杀,凤玉骜那家伙不是说他的药是神药吗?
怎么毒性没完全祛除,还高烧成这样?
“是,是,奴婢这就去……”
丹青哪里敢耽搁,恨不能多生几条腿,急忙忙地就奔了出去。
抬头看一眼外面的冷雨,丹青哪里敢说,为了生病,为了能把五小姐找来,他们那伟岸了不起的主子整整在雨地里淋了两个多时辰,直到被众下人们苦苦哀求着,才进了屋,却没想到,一个时辰不到,竟真的烧成这样?!
主子啊,您这才是太入戏了,苦情戏演大发了啊?
屋里叶落篱看着他嘴唇有些干裂,想要到那边的桌子上拿过一杯水来喂给他喝,却没料到,身子刚转过一点点,她的小手就被一只带着滚烫温度的大手给抓住了,“篱儿……不,不要走……篱儿……”
“你醒了啊?”
叶落篱面色一喜,问了一句,再看去他那里脸色依旧是烧红的,双目紧闭,嘴唇紧抿,一点醒过来的迹象都没有,她试了试想要抽回小手,却发现他的大手紧紧地攥着她……
他没有醒。
“篱儿……篱儿,不要走……”
她愣怔在那里,他却还在昏迷中喊着她的名字。
“唉!”
叶落篱不禁心头轻轻叹息了,这个……妖孽,还真的是……
她一时看着他痛苦的脸,竟找不出来一句能形容他的字眼来,不由地就那么呆滞地看着他的脸,心底里浮起复杂的情绪……
用烈酒给他的腋下,还有手心脚心都擦拭过了,又将热毛巾给他敷额头,折腾了好长一会儿工夫,鬼影把御医请来了,御医又给他检查了一番,得出的结论是急火攻心又受寒导致的内火外泻,因而这才高烧不退……
“幸亏五小姐采取的降温措施很及时,不然世子殿下这次可就危险了!”
御医上官辉说道。
古代的医学不发达,能够用来给病人治病的也就是一些草药了。
一旦用药不及时,就是再小的病恙也会有危急性命的危险。
“他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吧?”
叶落篱看着千颜浔依旧昏睡的样子,有些说不出来的感受。
“这个难说,世子殿下这次的病来的很凶猛,需要静养,不易动气,更不能动怒,以防未消除的毒性再次发作,外寒也会在他身体虚弱的时候趁虚而入,那样的话就会很麻烦……”
上官辉说着,迅即写好了一方子递给了丹青,“用这些药来煎服,一日一副,不可懈怠,更不能延迟时间,不然药效达不到最好!”
“是。”
丹青接过了那个药房单子,却将求救的目光再次看向叶落篱。
他们这位世子殿下一向最讨厌的就是吃药,他因为练武,身体向来都没有什么毛病,也就没有什么吃药的机会。
没想到这次,却要吃这样多的药,丹青觉得她这个小婢女的好日子真是过到头了。
“你去煎药吧,等下我喂给他喝!”
叶落篱自然能看出来丹青眼底的那抹惊颤,淡淡地说了一句,就这一句简直就是丹青的救命稻草,她一把抓住了,就不肯松了。“五小姐,您真的是活菩萨,奴婢等人真的谢谢您了,您就是奴婢等人的救命恩人啊!”
想想半夜在大门口候着的那些男女,再看看丹青这表情,叶落篱不禁对床上躺着的某世子有些鄙夷了,死妖孽,你一个臭男人怎么事儿就那么多呢?看你把这一府上下的人都折腾什么样儿了?
丹青去煎药了。
其实她很想说,世子殿下之前是很好伺候的,一点也不为难下人,但就是从这次他中毒,从五小姐不肯留在世子府照顾他开始,他的性情就变了……
一个时辰后,药煎好了。
手里端着那碗已经不烫的药汁,叶落篱舀起了一羹匙,就放在了千颜浔的唇边……
谁知道,昏睡中的千颜浔似乎闻到了难闻的药味儿,立刻下意识地起了反感之心了,他的右手一下子打过去,那羹匙药汁悉数都洒在了被子上了……
“喂,你能不能听话点好好吃药?”
叶落篱看着满被子的污渍,有些气恼了。
但再看看他依旧双目紧闭的样子,又觉得自己生气得没道理,他是病人,病人那里会那么听话地吃药啊?
可是,要怎样才能将这碗药给他喂下去呢?
她的眉心有些蹙起了。
“五小姐,这可怎么办啊?”
旁边的丹青被急得有想哭的意思了。
御医可是说了,要是他一直不肯吃药的话,那就会很危险,许会烧坏大脑,成为傻子呢!
她可不想他们玉树临风,器宇轩昂的主子变成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
“你给我找一根针来!”
叶落篱淡淡地说着,但眼底却分明闪过明亮的一道狡黠的光芒。
“针?”
丹青有点讶异,但还是乖乖地去拿来了一根针。
“再找几个人来帮忙按住他……”
叶落篱这话让丹青害怕了,“五小姐,这个怎么可以?世子殿下若是知道了会大怒的!”
“他要是知道了,我会担着的,你就按照我说的做,不然,我回去,他药也别吃了,在这里躺着等死好了!”
叶落篱说着,手中的药碗往旁边小几上啪的一放,就欲要起身离开。
“别,别,五小姐,奴婢马上去找人!”
丹青被吓坏了,五小姐走了,他们可就更没招儿让世子殿下吃药了!
很快几个身强力壮的嬷嬷被找来了,按脚的按脚,按手的按手,很快千颜浔就好像被五花大绑似的按在床上不能动了。
“丹青,你按住他的头,不能让他动……”
叶落篱喊过一边呆若木鸡的丹青,交代了一声。
可是……
丹青面呈难色,但最终还是在叶落篱冷厉的眸光下按住了千颜浔的头。
叶落篱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拿着针……
在场的几个人都没听说过,喂药要用到针的,不过他们谁也不敢说话,就是怔怔地看着五小姐,看着她下一步要怎样做?
嘿嘿,有怨抱怨,有仇报仇,千颜浔,你准备好了吗?
想起最初认识他时,在那个山谷中,他宛若黑煞一般出言嘲讽,但最后还是暗中出手帮了自己……
还有他数次袭吻自己,有一次竟还是在富竹苑,在二夫人他们跟前,结果导致的全城的女人都恨上了她,当她是天字第一号的情敌……
千颜浔,你对我算得上是作恶多端了!
这次你可掉到我手里了,看你还怎么坏?
她拿着那根针对准了他手指就扎了下去,针尖刺入手指的瞬间,就有一个小血泡涌了出来,而昏迷中的千颜浔也是啊的一声张开了嘴……
一羹匙的药也顺势就倒入了他的口中了,这一系列的动作迅速而准确,一滴药都没洒出来,咕咚一声就都让千颜浔给咽了下去。
啊?
原来针和喂药是这样一种关联啊?
丹青看着自家主子那流血的手指,眼圈一红,眼泪就险些落下来。“五小姐,这样主子会不会很疼啊?”
“废话,不疼他会张开嘴巴吗?你们要是还有什么别的法子能让他喝下这碗药,那我让贤……”
叶落篱目光冷清地扫视过屋子里另外几个嬷嬷。
“我们……”
丹青讷讷着说不出所以然来了。
“你们都没招儿啊?那我可就继续了……”
叶落篱说着,一低头,手一动,又一针刺入了千颜浔的手指,这次,他似乎很疼,叫声显得更为凄惨了些,不过,药也喂下去的更多,满满的一大口……
半个时辰后,一碗药见了底儿了。
“好了,去准备点荷叶粥吧……”
叶落篱将空碗递给了丹青,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她能说,她刚才其实也是挺紧张的吗?
“啊?五小姐您还要给我们主子喂粥啊?”
丹青看一眼浔世子那被针扎得血肉模糊的手指,惊呼出声。
“他有手有脚的干嘛还要我喂?好了,我回去了,你们在这里守着吧,他醒来了,不要说我来过……”
叶落篱欠欠身,站起来,却在转身的时候,小手被拽住,“篱儿,我头好痛啊……”
叶落篱一眼瞥过去,见某世子正用那双濯濯的凤眸看着她呢,脸色是有点憔悴,不过,从眼神上看,似乎是没什么大问题了。
“丹青,给他传御医……”
叶落篱甩开了他的手,依旧面色冷沉地转身往外走。
什么人?
他头痛她就该留在这里寸步不离地守着啊?
谁知道他是不是又故意在装痛呢?
“丹青,让胡信把院子里的人都清理出去,世子府里不留废物!”
千颜浔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种冰冷。
啊?
“主子,求您别发卖了我们啊!”
外面院子里的那些奴才们一听就被吓坏了,且不说在世子府做事薪酬是全帝都最高的,就是那种荣耀感,也足以让每一个人进来的人就不想出去!
能在世子府中谋个差事干干,那可是最值得拿出去显摆的事儿呢!
“胡信,你聋了吗?一群废物,本世子没心情养……怎么你们是想要去龙窟吗?”
千颜浔的声音更冷,更邪魅。
叶落篱一步一个脚印地缓缓往外走着……
“五小姐,求求您不要走了,留下来吧,求求您了,我们都不想离开世子府啊!”
院子里跪了一地的下人们哀声央求着。
“千颜浔,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你不让我走,就要迁怒这些人,他们有错吗?”
叶落篱怒了,小脸上都是清晰的怒火。
“我不让你走?本世子什么时候不让你走了,你走啊,你现在就走,本世子绝对不会拦着你!”
那知道,千颜浔一脸的坏笑,边说边对着丹青使眼色。
丹青看看千颜浔,再看看叶落篱,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在千颜浔严厉的视线逼视下快步走了出去。
很快,她就回来了,手里端着一碗粥。
“五小姐,您也辛苦了一晚上了,喝碗粥再走吧,这是按照您的吩咐熬的荷叶粥!”
“我不饿!”
叶落篱说着,就欲推开那碗粥。
“胡信,你还在磨磨蹭蹭做什么?”
千颜浔这一句话,一下子就惊着一院子的人了,有的胆子小的竟被吓得哭起来。
“千颜浔,你这叫窝里横,你知道不知道?”
叶落篱眉心都蹙成一个疙瘩了,一张小脸上也是愠怒遍布,如果不是忌惮这些下人们会被千颜浔连坐惩罚,她真的很想这会儿就冲过去,拿起枕头,蒙住那家伙的嘴巴,然后狠狠用力……
“既然,你非要走,那就喝了这碗粥吧,你陪了我一晚上,却水米未进的走了,你让我这个当世子的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呃?
你会过意不去?那母猪都会上树了!
叶落篱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想骂他几句,但话到嘴边,却又懒得了,鼻翼间闻着那股清香的粥的味道,她真的有种饥肠辘辘的感觉,于是冷眸寒光射向千颜浔,“我喝了粥就走,你想把手下人都给卖了,那是你的事儿,和我无关……”
说完,她端起了那碗粥,一口气就将它都给喝光了。
你喝了粥,还走得了吗?
眼睁睁地看着她将粥都给喝了,千颜浔的嘴角荡开了一抹宠溺的笑意,随后手指指丹青,丹青领会,一挥手近前过来两个嬷嬷一左一右扶住了叶落篱……
“你们扶着我干嘛?我喝的是粥,又不是酒!”
叶落篱说着,就想要甩开那两个嬷嬷,但是却怎么觉得双腿轻飘飘的,而且视线也有点模糊,周围的事物都在晃啊晃,那个正在对着她笑的千颜浔,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只暗中使坏的大灰狼……
“千颜浔,你……你在粥里加了什么?”
叶落篱一下子醒悟过来。
“篱儿,你累了一晚上了,需要休息,我只是想让你好好休息,你不要怕,我会守着你,不让那只姓凤的坏狼再靠近你……”
模糊视线的最后,是那个妖孽阴谋得逞的笑,好狡诈的笑啊,她怎么就能相信了他,他才是一只死性不改的大灰狼啊!
千颜浔,你要是敢对我怎样,我饶不了你!
这是她心头想要吼出来的话。
但意识模糊了,周身无力,一阵一阵的困倦像是浪潮一样地涌来,她实在是克制不住,双腿一软,整个人就倒在了一个嬷嬷的身上……
“派人去玉骜太子的行宫,告诉他,本世子想要为他的爬山活动保驾护航,问他什么时候出发啊?”
看着外面已经是铮亮的大白天,阳光暖暖,和风煦煦,千颜浔的嘴角淡开了一抹冷笑,哼,想要拐了我的篱儿去爬山?凤玉骜,你做梦去吧!
他转头看看睡在床上的叶落篱,那小嘴,那小脸蛋,那小鼻子,怎么看怎么精致,怎么看怎么美妙,他一时看着就呆住了。
“主子,奴婢要不要给您的手包一下……”
丹青进来,轻声地问道。
“呃?我的手?”
千颜浔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手指上很多针眼,血迹还没干透,那种痛,还是丝丝缕缕的,他不禁就苦笑了,这个臭丫头,坑人的点子还真是不少……
其实,在叶落篱用针扎他第一次的时候,他就醒过来了。
能不醒吗?十指连心啊!
针针扎的那都是实打实的血肉啊!
但他就是装作没醒,好不容易忍着被针刺的折磨大口大口地将药给喝光了,现在终于到了他算计算计这个小狐狸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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