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 58 章（2 / 2）

卫梧沉下脸色问：“京兆尹可有应对之策？”

“京兆尹着人在城外搭了帐篷与粥棚，暂行安置涌入的难民。”

卫梧居于宫中还不知道，三三两两的难民京兆尹也不敢拿此去打搅他，他微阖眸，沉声叹气，再开口时声音严肃许多：“着太医院医士驻守城外，再寻些城内的大夫一起，这些流落来的百姓凡身体有恙者皆要全力救治，费用自由朝中所出，还有……”

东宫的内官忙在旁侧记录卫梧所言的各种事项命令，卫鄢伫立一旁，静静看着眼前这个面色苍白，头戴玉冠衣着华贵的太子殿下，他的眼中满含对百姓的怜悯，所言的每条每项皆是为百姓所想，甚至与姜宝给他的那份笔记本上所写的事项有相同之处。

他丝毫不像个皇城富贵窝里养出来的上位者，他心系百姓众生，倒像是那怜悯众生的菩萨，就连他卫鄢这些年过来，都养出了不复年幼时的一些上位者习气。

卫梧说得口干了，饮了盏热茶后却是抬头看向卫鄢，眼里带着严肃：“此事京兆尹不说，你既知晓为何不与本宫禀报？”

卫鄢垂眸，实则而言返京之后他所行之事也不过是照着卫梧的吩咐罢了，既京兆尹已经做了安排，他自无需再管。

卫梧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直言道：“因你毫不在意那些百姓的生死，是吗？”

伺候在亭中的内侍闻言纷纷噤声，来喜面带惶恐，太子竟如此不留情面的直言。

卫梧不想在他人面前给卫鄢下不来台，挥手让内侍们全都退下，亭中只余二人。

见卫鄢丝毫没有变化的神情，声音愈发严肃：“本宫知晓你的性子，除了你在乎的，对于他人，你只做职责所在之事，你并不在意百姓是死是活。”

卫鄢道：“既已做了职责之事，再有的生死，不是造化吗？”

他叹息一声：“古来今往，不知有多少朝代更迭，这世上很多事物都容易被更换，包括皇帝。民可载舟，亦可覆舟，你跟着石太傅也读了那么多年的书，相信这些道理你都知晓。”

卫鄢想了想，反问：“殿下为何对世人都心怀怜悯？莫说百姓，便是我，晋王，殿下都心存仁善？如那佛祖一般。”

卫梧见他认真的神色，仿佛又看见了当年那个在溪水畔神情专注地抚摸着马的少年，那种极致的简单与纯粹，放在他现在这个身份，却不知是好是坏。

“本宫不是佛祖。”卫梧笑道：“本宫所为，自然也是有私心的。”

卫鄢眉头微扬，太子有私心？这种事说出去只怕都没人信。

他手捧手炉，缓缓道：“怜悯善待百姓，是因这天下皆由无数百姓组成，百姓安则天下安，则我卫家安，卫氏的皇位才能一直安稳坐下去，怜悯与善待你与晋王，除了因你们几个是本宫的兄弟外，还因要养歇你们的心思，本宫才能更好的稳坐太子之位，自然，老二的心大了些。”

这一刻，卫梧脸上的温和尽数褪去，他只坐在亭中，却好似坐在了那金銮殿的高座上，他眼中仍带怜悯，他的神情威严，不可侵犯，让人忍不住生出臣服之心。

卫鄢问他：“猎场之事是殿下所为？”

卫梧但笑反答：“换个人你对他说出这句话，小九你可是会招来杀身之祸的。”

卫鄢心头震撼，他张目看着卫梧，似乎想从他身上看出另一个人来，可看来看去，对上他含笑温和的眼，发现他始终都是卫梧。

“殿下为何要对我说出这些话？”不说出来，不是更好吗？他的曾经略有苗头的心确实如卫梧所言，被他养歇了。

男人咳嗽一声，朝他招手：“本宫说了，你是本宫的兄弟，本宫想你能好好的如普通人一般也有那七情六欲，而不是始终将自己封闭着，而你也是魏王，本宫希望你能用手中权势做出善待百姓之事，若皇家朝臣皆如此，天下才安。”

卫鄢走近，卫梧拍了拍他硬朗厚实的肩头，昔日那个瘦弱的，人人可欺的少年已经不见了踪影。

“小九，明白吗？”

卫鄢看着他，眼底溢出光彩，心底似乎突然明了了许多。

常福在亭外高喊元嘉帝的车架已到，卫梧起身。

“走吧，随本宫去迎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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