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假石【六】（1 / 2）
锦音吃完玉米糊糊，自顾自的生闷气。这都几天了，每回她想跟刘舜华出去，对方都会以她初来乍到为由将她丢给方心妍。她也不是非要粘着刘舜华，可对方嘴上跟她说期待她的帮忙，到了她真要来干活时又忙不迭地把她打发走。
这算什么？难不成那些话都是说说而已吗？
方心妍不懂二姐的别扭心思，踮起脚尖戳了戳锦音鼓鼓的脸颊：“姐姐你吃好没呀？吃好了就跟我去喂鸡呀。”
“喂鸡？”锦音迷糊一瞬，想起了先前见过的大鹅牧鸡，来兴致了。她坐直了身子，问方心妍：“喂鸡是怎样的？难吗？”
“不难的。我们先去拌饲料，接着倒进木槽里，鸡自个儿会去吃。然后我们再去另一边把瓜瓜放出来，撒在地上让它吃。”
锦音糊涂了：“既然吃的都一样，为什么要分开喂？让鸡跟鹅一块吃不是更省事？”
方心妍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必须得分开，要不然……唔，还是你自己看吧，你迟早会知道的。”小豆丁卖关子。
“神神秘秘的。行吧，那我自己看。”还好锦音对此也没好奇到非知道不可，她把碗里的玉米糊糊吃了个干干净净，同方心妍一块把桌上的东西都收拾好，蹦蹦跳跳地去拌饲料了。
方心妍领着锦音走近方明远的房间，锦音在此之前从未进过年轻男子的房间，纵然这人是她的亲兄长，她心里也难免紧张。
心中暗道一声打扰了，锦音迈着小碎步别别扭扭地跟在方心妍身后踏入方明远的房间。
他的房间也不大，角落里堆着的是还没用的柴火，边上还整齐地码放了数个麻袋，层层叠叠占了小半的空地。门边摆着的是各式农具，至于方明远休息用的简陋小木床可怜兮兮地躺在另一个角落里，上头除了一床薄被、一只破枕头、一套换洗衣物外什么都没有。
锦音来俞溪村好歹也有七八日了，跟王志水与双辫小姑娘小梅一块玩了几日后，她也后知后觉地明白了村里的人家大多是睡通铺的，像方家这样穷又硬要分出房间让几个孩子分开睡的人家少之又少。
她还以为方明远是家中长子，怎样也得住个好房间，现在看来他睡的简直就是个杂物房啊。
方心妍熟练地上前拖出几个麻袋，挨个打开：“我们要把这些一个个放进木盆里拌好。先放碎玉米，这个是最主要的，得多放。其次是碎米跟豆饼，量大概是玉米的一半。最后就是麦子啦。加好之后，我们就要用手把它拌匀。”
说完，小豆丁拉起衣袖，将手放进木盆里不断转圈搅拌。
玉米碎米跟麦子锦音都知道，可豆饼又是什么呢？
方心妍长叹一声，仿佛在说姐姐你怎么连这种问题都问。锦音理直气壮：“我过去只吃鸡不喂鸡，我怎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
“哼，狡辩。”方心妍撅起嘴：“豆饼就是把豆子榨了油之后剩下的渣子，我们把渣子都收起来压成饼收起来，可以当饲料，也可以用来施肥。”
锦音受教了：“原来如此。”
方心妍又拌了几个来回，用手捻了捻拌好的饲料，“好啦，我们去喂它们吃饭饭喽。心妍方才拌了饲料，那倒饲料的活就交给姐姐你了哦。”
小豆丁把活分得可仔细了，绝不吃亏。
锦音抱起装了饲料的木盆出门，在小豆丁的指点下倒进自家的木槽里。
“够了够了，剩下的给瓜瓜吃。”方心妍在一旁盯得死死的，确保二姐不给家里帮倒忙。指点完二姐，她又火急火燎地小跑到一边把鸡笼子打开。
笼里的鸡早已躁动不已，等笼门一开，群鸡齐动，鱼贯而出。
待到每只鸡都凑到木槽旁开吃了，方心妍才抓了一把饲料，用空着的那只手开了另一只笼子，一点一点地将饲料撒在地上引着大白鹅瓜瓜往空地走。
瓜瓜大概就是传闻中的鹅中一霸，走起路来脚步带风，脖子一伸一伸，啄起地上的饲料时动作又快又准又狠。它的眼里只有方心妍手中的饲料，小脑袋随饲料的散落上下活动，还不时发出催促的声音。
看着吃个不停的鸡和鹅，锦音不禁好奇起饲料的味道：“它们都吃得好香啊，这些饲料有那么好吃吗？”
方心妍也不知道，可她很快就给自己寻到了恰当理由：“我又没吃过，我怎么会晓得呢？”
锦音心血来潮从木盆了抓了一小撮放在掌心里凑上去闻了闻：感觉也没什么特别的味道呀，兴许人和畜生的嗅觉不大一样吧。
她这一举动激得本在埋头啄饲料的大鹅猛然直起脖子，一双小眼睛里精光闪烁，紧紧盯着捏着那一小撮饲料把玩的锦音。
锦音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好，姐姐快跑！”
伴随着方心妍的一声大叫，瓜瓜扇了扇身上那对洁白的大翅膀，撒开两只红掌朝锦音的方向俯冲而去。
锦音下意识拔腿就逃。
大鹅扑腾着翅膀紧随其后，伸长脖子对着她的后背就是一顿猛啄。锦音连方心妍都跑不过，哪能及得上这只能牧鸡的鹅霸王。没一会儿，她便被大鹅追上了。
大鹅像是真发了狠，咬住锦音的袖子就是一通乱拽。锦音险些被它拽到地上，费了老大功夫才稳住下盘。不容她有片刻喘息，大鹅又抬起翅膀对着她一扇，跳起来啄她的头发。
“哎，别打了！你怎么突然打人啊！”锦音胡乱挥舞双手，试图把大鹅赶跑，然而大鹅岿然不动，宁可被她揍到也要继续摁着她打。
锦音被大鹅的突然发难搅得头晕眼花，索性不再挣扎，站在原地任它啄。
这时方心妍总算是抱着木盆追上来了，她使劲儿冲大鹅招呼：“瓜瓜，吃饭！回来吃饭饭！”
听到熟悉的叫喊声，大鹅停下动作，转身去看方心妍。
方心妍一看有戏，又加把劲哄道：“瓜瓜你瞧，这是我新拌的粮食，可好吃啦。你别打我姐姐啦，快回来吃饭饭。”
说着，她撒了一把在地上，冲大鹅招招小手。
大鹅盯了方心妍一小会儿，果真没再追着锦音打，而是专心低头啄饲料。
总算把大鹅劝走了，方心妍赶紧丢下木盆去扶锦音：“姐姐，你没事吧？”她替锦音拍拍衣服，揉揉手跟腰。
“你家鹅怎么那么凶啊。”锦音理着被啄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欲哭无泪。她跪在赵家大堂之下受审时都没这么狼狈过，如今却被一只鹅追着衣衫不整跑了小半条村子。
“呃，瓜瓜可能是以为你要抢它的吃食……”方心妍讨好地替姐姐把身后坐乱的衣服拉平直了，“等姐姐你与它再熟悉些就好啦。瓜瓜虽然护食，可对着主人，它还是不会乱啄的。”
锦音却不想听：“还要再熟悉些？别了吧！我可不想被它再追着跑了，多丢脸啊。光是今早这一遭已经把我的脸面都败光了！我……我不见人了。”
她用双手捂住脸。方心妍信誓旦旦：“不会的啦。姐姐你瞧，现在路上也没几个人嘛。再说了，你才来村里几天呀，又不常露脸，没谁会注意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