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他死了(1 / 2)
就?在路斯越那张银行卡被?刷到第四笔的当天下午,龚煦正坐在电脑前写?程序,接到了?公安局的电话。
当龚煦听到那句:“尸检初步认定你父亲龚万强因吸毒过量导致死亡”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而路斯越那边,龚煦父亲死亡的消息,是顾鸢告诉她的。
当时路斯越还正在开会,她几乎连“暂停会议”都没说?,就?跑出了?会议室。
蒋秘书赶紧收拾好路斯越留下来的笔记本?之类的东西,跟了?出去。
路斯越的车都驶出了?地下车库,龚煦的电话还是没人接。
她急得团团转,只能给?顾鸢打电话。
顾鸢猜测:“他现在应该在警局那边,如果他对?他父亲死亡原因无异议的话,需要将尸体?接回的。”
路斯越刚要再问,龚煦的电话打来了?。
“顾鸢,我先不跟你说?了?,龚煦来电话了?。”
顾鸢应了?声“好。”
顾鸢那边的电话一挂断,路斯越就?接通了?龚煦的来电:“龚煦,你在哪?”
“斯越,”龚煦人坐在殡仪馆大厅的椅子上?,“我——”
他忍到现在的眼泪,在叫出那声“斯越”后,终于掉了?下来。
“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路斯越把车停在路边:“你先告诉我,你在哪,我过去找你。”
电话那头?,龚煦鼻音很重:“我在东环的殡仪馆。”
“好,我马上?过去。”
四十分钟后,路斯越到了?殡仪馆大厅,龚煦正在签字。
路斯越走到他身?边,伸手挽住他的左胳膊。
龚煦扭头?看她,他眼底还有些红,他咬唇把日期填好后,把表格交给?了?工作人员。
今晚没有月亮,天上?坠着几颗不太亮的星星。
路斯越没有说?话,两手抱着他的胳膊,就?这?么安安静静地陪着他坐回大厅的长椅上?。
许久后,龚煦开口:“明天,我要回趟老家?。”他要把龚万强的骨灰带回去安葬。
路斯越点头?:“我陪你一块。”
龚煦低着头?看着地面,眼泪砸下来:“我终于解脱了?,”他哭着哭着又笑了?:“他明明对?我一点都不好,”他弯下了?腰,两肘抵在腿上?,捂住了?脸:“我们明明没有什么感情。”
虽然他曾无数次地想过,如果他不是他的儿子该多好,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天,那种失去亲人的无力感却扯着你心脏旁的神经,让你忍不住地想捂住心口去止疼。
路斯越轻轻抚着他的后背,问他:“爱人算不算亲人?”
路斯越见他没什么反应,又问了?句:“算不算?”
龚煦扭头?看她。
路斯越想让他高兴一点儿:“要是一个爱人不够,那再给?你生个有血缘关系的儿子,行不行?”
龚煦懵了?一下:“啊?”
路斯越咯咯笑:“看把你吓的,你想得美。”
龚煦把头?低回去,他知道,她是故意说?这?话来逗他。
可他竟然真的遐想了?。
半小时后,龚煦抱着骨灰盒走过来,路斯越低头?看着那暗红色的四方木盒。
她想到了?夕柳墓地里,那两个本?该葬在一起,却仍旧被?分隔开的,她父母的骨灰。
他说?他没有亲人了?。
而她,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没有了?亲人。
那个老头?子,和她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算得上?亲人吗?
两人回到柏景雅筑,龚煦把骨灰盒放在了?他奶奶的遗像前。
他往后退了?两步,跪在地上?。
他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喊过那声“爸”了?,他把额头?低在地上?,喊了?一声“爸,”他哽咽:“明天,我送你回家?。”
路斯越站在阳台,手握电话。
“顾鸢,我该早点把他送进去的,那样,他就?不会没有爸爸了?。”
顾鸢那头?有几秒的沉默,而后传来一句:“对?不起。”
路斯越苦涩地一笑:“你跟我道什么歉。”
可顾鸢觉得自己也有责任,她问:“明天你们什么时候走?”
“不知道,”路斯越转身?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客厅,龚煦还在那个卧室里:“我等下问问他。”
“嗯,”顾鸢声音也低低的:“周氏那边最近不太平。”
“怎么了??”路斯越问:“周砚跟周氏那边不是井水不犯河水吗?太不太平跟他有什么关系?”
顾鸢说?:“他爸爸让他回去接手周氏。”
路斯越呵笑:“接手周氏?”路斯越对?周氏的家?庭背景可是门儿清:“周其光可有5个儿子在那排着队呢,哪轮得到周砚?”
周其光是周砚的父亲。
电话那边,顾鸢听见门开的声音,“我不跟你说?了?,周砚回来了?。”
“行。”
顾鸢挂了?电话,从沙发上?站起来,周砚晚上?去了?周其光那里。
顾鸢走过去,见他脸色不太好:“怎么样,叔叔跟你说?了?什么吗?”
周砚哼笑:“他还能说?什么!”
周砚母亲在他20岁的时候过世,父亲周其光一生风流,台面上?虽然就?周砚母亲一个女人,可背地里的女人却是一波接着一波,光是私生子就?有5个。
周砚母亲是个话不多,情绪也不多的女人,她不想让儿子周砚蹚周家?的浑水,所以在周砚大学报考警察的时候,她很支持,并且因此事?第一次与周其光对?峙。
周砚与父亲感情本?就?淡薄,在母亲因病去世的第二年,他就?自己搬了?出来,搬出周家?大宅的前一晚,周砚跟周其光撂了?话:“周氏以后是衰是盛,都跟我没有关系。”
周砚坐到沙发里,表情略显烦躁:“听说?我还是不愿意回去,那中气十足的声音,”他呵笑:“还说?半只脚就?要踏进棺材了?。”
周其光在电话里是拿病求他的:“周砚啊,爸快不行了?,爸这?都是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你就?来看看爸,啊?”
谁知,等周砚真的去看他了?,在他说?完“我不会接手周氏”的时候,周其光当即就?摘掉了?遮住口鼻的氧气罩,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音色颇有几分男高音的高亢:“臭小子,我要死,也是被?你气死的!”
顾鸢不劝他,她才不会去踩周砚的小尾巴,她温温柔柔地哄,想让他心情好一点:“你晚上?吃了?没?”
周砚没吃,他哪来的胃口:“你吃了?吗?”
顾鸢也没吃,平时她若是需要,会提前一个小时,叫物业服务的做饭阿姨来。
她拉着他的手站起来:“我想吃烧烤,我们去对?面吃点烧烤好不好?”
周砚后天又有任务,他就?顺着她:“好。”
冬天的烧烤店生意不如夏天,店里一个客人都没有。
顾鸢问他:“要喝啤酒吗?”
周砚笑:“你又不给?喝凉的。”
除了?夏天,其他时候,顾鸢不让他喝冰啤酒,他呢,倒也心甘情愿被?她管着。
顾鸢替他做主:“那就?不喝啤酒了?,”她扭头?对?低头?玩手机的老板说?:“老板,这?里30串羊肉串,再拿两瓶常温矿泉水。”老板放下手里的手机:“好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