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样的货色(2 / 2)
她十五岁之前日子的确相当顺遂,母亲是副高职称的医生,父亲做外贸。但后来父亲生意出了一点问题,母亲为生计从公立医院离职,凭借自己在医务处和ICU的资历,成功应聘到一家私立医院业务院长,收入不菲,但不到一年,投资方突然撤资,母亲失业。然后,父母因为一场意外车祸过世,剩下的不仅是姐妹两人。还有一笔巨额债务。
才十五岁的季挽澜第一次知道了生活的压力。
至此和妹妹季微雨过了一段相当拮据的日子。
比阿珊说的铁皮房更加辛苦的日子。
阿珊见季挽澜不答话,伸手又在旁边的罐子抠了一坨泥出来,糊在脸上:“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脸能好。这行程都快结束了。”
她正嘀咕着,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阿珊接起电话,懒懒嗯嗯了两声。刚要起身,又想起自己的脸。
她想了想,看向季挽澜,软声问道。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我姐姐说他们那送了新品的水果和点心,让我去取。可是你看我的脸——”她举着一只手,拜托道,“可以帮忙吗?份额很大的,应该我们两个都够吃了。”
游轮上的不同房间价格不一样,提供的服务也是不一样的。
这就像十五楼的免费金色天堂餐厅和十楼诗社付费餐厅的食物味道差距。
这倒不是什么麻烦事,季挽澜答应下来,随便将头发缕了缕,然后下床换了鞋。
到了阿珊说的楼层,四处都很安静。
这也难怪,游轮的最后一晚,惯例会举行船长晚宴。此刻大堂觥筹交错,季挽澜根本没考虑参加,这样的晚宴要穿正装,季挽澜可不想将钱浪费在那些款式陈旧价格不低的礼服裙租赁上。
她伸手敲门的时候,远处隐隐传来一阵欢呼声,大约晚宴上的化妆歌舞show开始了。
门没有关,她只是一敲,门就开了。
季挽澜有些意外,她站在门口,一眼就看见了有些凌~乱的大床前沙发站起来一个肤色较深的女人,正是阿珊的姐姐阿丽。
她神色有些怔怔,站起来看见来人是季挽澜,明显愣了一下。
季挽澜站在门口将来意说明了。
阿丽也不知道听没听清,有些如梦初醒,哦哦了两声,没说话,也没接话。
她前面的桌子上是两份新鲜的点心和果盘。
门旁边的卫生间里面是哗啦啦的洗澡声。
季挽澜有些尴尬,她是来帮忙的,但眼前的人似乎并不是很欢迎的样子。
她于是问:“需要我帮忙端上去吗?”
阿丽不答反问,有些不满又心慌,看了一眼浴室方向:“阿珊呢?她怎么没来?”
她前面两盘水果,有三四人的份量,每日客房服务都会送来,品类多了几样而已,真的不至于这样防贼似的。
季挽澜招牌式敷衍微微一笑:“要不,阿姐你给阿珊再打个电话,我先上去了。”
她话音刚落,旁边忽然突兀响起来一个声音:“hi?”
季挽澜转头,就看见一个裸~着上身的中年微胖白人男人,下面围了一条浴巾,歪着头站在那里看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他听不懂中文,却似乎知道她的来意,目光灼灼看着她,然后伸手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阿丽用英语说了一句“她是阿珊的室友。”
男人的手按在旁边的门扉上,肚子上的肉微微一晃,却用泰语问阿丽道:“室友?还是朋友?”
——穿得很普通,并不像能支付这里费用的样子。身材很好,衣服却紧,带着制服一样的诱~惑。摆明了就是待价而沽,准备在这里卖个好价钱。
这样的女人,他见得很多。虽然看起来不像——总之。
看来无论是室友还是朋友,都是一样的货色罢了。大不了多出一点钱。
他这回很乐意。
他对阿丽说:“我付了钱。但你今天提前来月~经了,不能给我提供服务,你说,这是我的问题吗?现在我要你的妹妹给我补偿,作为她船票的报酬,这个要求过份吗?”
阿丽面色一白,立刻摇头,却还是有些犹豫。
季挽澜虽听不懂,却也没心思听一个半~裸的男人在旁边神色猥琐蘑蘑菇菇,她直接伸手在门上敲了一下,吸引他们的注意,然后对阿丽做出一个打电话的动作:“阿姐,那个你们忙,我先上去了。你再给阿珊电话吧。”
男人忽的扬声不悦嚷了一句什么。
她刚准备转身,阿丽忽的叫了一声:“……阿妹,劳你等一下。”
季挽澜站定,阿丽连忙伸手端起前面两个盘子,向她走过来,她走到季挽澜面前,笑得生硬:“阿妹,就……麻烦你了。”
怎么笑得这么奇怪。
季挽澜伸手接盘子,客气道:“客气了。”
离得近了,她才看见,女人巧克力肤色仍然没有隐住她脖颈旁的淤痕,而她端着盘子的双手,手腕也有捆绑的痕迹。
啧啧,这一对敢情还是个口味重的。
季挽澜伸手迅速端了盘子,正要转身,阿丽却一下从她旁边窜了过去,到了她后面,然后一撞,季挽澜身不由己向前一步踉跄了一下,那个白人胖男人伸手欲托住她:“takecare。”
季挽澜在他爪子探向自己之前稳住了,她手里还端着两个盘子,里面的东西一样没少。
她站稳转过头去,阿丽没有看她,正一脸不安往外退。
季挽澜心头一沉。
而身后的胖男人,瞬间发出了反派一样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