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识相(1 / 2)
这是一个非常好看的男人。
却丝毫没有流于阴柔,反而有一种冷硬的压迫之感。
——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前面站着一个拿刀的女人和一个拿枪的男人,他依然没有慌张和不安。
明明已经虚弱到极致,但那双眼睛仍然带着让人无法轻视的力量。
这个男人也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久,或者一天,或者一晚,孤零零一个人,没有救援,没有生机,而且随时可能有野兽或蛇类出现,孤独的等死,太可怜了。
男人目光在季挽澜脸上滑过,定了一下。
然后微微松开了手。
——他昏了过去,歪倒在草从上。
门焱啊了一声,倒抽一口气:“他是不是死了?”
季挽澜道:“应该只是昏了。来,搭把手。”
两人费力将男人挪到旁边一块稍微宽敞的树根旁,然后把扎哈的旧衣服铺开,将他放了上去。
这人看起来不胖,倒是挺重。
男人肩上的伤看起来颇为严重,这样移动之间,又有新鲜的血涌了出来流到门焱身上,他表情瞬间纠结,啊啊啧啧啧,一副几乎要他命的样子。
门焱放下男人,立刻在他身上的衣角擦了擦手,忍不住又摸了摸:“诶,这家伙衣服不错,有点像我那件先驰的——”
“诶,这表是翡达百丽那块运动机械的诶,三十几万来着。”
季挽澜推开他的手。
“还没死呢,等会再摸。”
她微温的手指顺着男人的脖颈解扣子。
衣衫解开,露出男人精壮结实的肌肉,线条流畅紧绷,只是上面还有陈旧的伤痕。
“水壶。”
“打火机。”
她略倒了一点水在干净的袖口上,将伤口血污旁边的血渍擦掉。
门焱看了一眼那血肉模糊的模样,别开了头。
“要我说,我们就在这里等。别想着出去了。你想,现在不止我们,还有他,这家伙一看就是个有钱人,过不了多久,肯定会有人派飞机来搜寻他的,我们不用着急,等着就可以。你说呢,挽挽。”
季挽澜不去管他,她打开了手机,将电筒点亮用嘴叼着,先割开男人上衣,然后用打火机烧了烧洗干净的小刀,再半跪下,用衣角沾水擦掉边缘的淤血,然后小心翼翼割开了他肩上伤口,再屏息将断裂的树枝小心取了出来。
伤口已经有点发红,隐隐有发炎的迹象。
在这个地方,一旦出现感染,后果会很严重。
门焱又劝道:“你看,都是同胞,就算不是同胞,你也是医生对不对?这个是要讲职业道德的,你总不能扔下他自己走了?所以,我们还是留在这里,我看行。”
季挽澜松开照明的电话,割下一条布,预备将男人肩膀包扎起来,一边提醒门焱:“大哥,我是兽医。”
“兽医怎么啦?人不就是兽吗?实在不行,你就把他看做是禽兽就行。反正,我觉得,就算兽医也要也有兽医的操守。”
季挽澜真被他打败,她弯下腰帮着男人继续裹着伤口,因为长度缘故绳结在肩后一点,她只有再靠近一点,几乎贴在他肩膀,近在咫尺之间,她忽的一顿,敏锐发现了男人身体一瞬的紧绷,那是一种出于戒备的本能。
……他并没有真正昏迷。
她直起身子,都包扎好了。
地上的男人仍然昏睡着,昏暗的光线中都快看不清他脸庞了。
她不动声色将他的衣服拉拢,然后伸手垂在身旁草地的手轻轻捉住,缓缓放在了他肚子上。
男人的手掌粗糙,食指和虎口都是薄茧。
那是长期握枪的人才会有的烙印。
季挽澜立刻警惕低头看了一眼地上仍闭目的男人。
他呼吸浅淡,嘴唇苍白。仿佛人畜无害。
什么样的人能在她用刀割开他伤口时仍然可以纹丝不动,一声不吭。
这样的意志力和心机并不是寻常人所有。
对方并不信任他们,极有可能在等待她的救助后,伺机而动,经过扎哈事件后,她对周围的信任度又下降了几分。
她目光顺着他胸口向下,结实的腹肌,再向下,是深色的长裤和军靴。
衣服刚刚解扣子时候已经看过了,什么都没有。
如果有什么危险的武器,只可能在他的裤兜里或者更下面。
季挽澜咽了口口水,伸手按上去,刚刚触及他的腿,手下的肌肉一瞬间紧绷,她还没来得及摸~到什么。
门焱立刻诶了一声,蹙眉:“挽挽,你干什么啊?”
季挽澜:“……我,看他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受伤。”
“真的?我都听到你吞口水了。你不能看着他长得不错就——”
季挽澜:“……你有病?我就是看看他还有没有受伤。”
前面突然传出一个低沉好听的男声:“没有。”
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季挽澜心跳霎时漏了一拍。
他慢慢坐起来,每一个动作都没有多余的,恰到好处保持体力,没有完全扣好的扣子露出里面白~皙的肌肤。
季挽澜没敢动,余光都看着他的手。
他的手一手撑在身后。
男人的目光很近。让她不得不回视他。
他的气息清冷。整个人仿佛身后看不见尽头和边缘的密林,随时会将眼前的人吞噬其中。
他平静看着她,毫无感情的注视中似乎无数念头转过,如同狩猎者在考虑是否要现在处理眼前的猎物一般。
有那么一瞬,季挽澜感到了刺骨的冷,这种冷,即使在面对扎哈的时候也没有这样深刻。
让她从心里感觉到一种难言的恐惧。
在某种强烈的不安中,季挽澜果断打断了沉默,她面色一软,温婉无害微微一笑:“那个,你好些了吗?刚刚我们看到你昏迷在这里——现在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痛不痛,刚刚我包扎的时候看见伤口有些感染了,这个要好好观察看护,要是感染就麻烦了。”
她的话起了作用。男人冷寂的目光在她的小酒窝留了一瞬,似乎顿了一下,抬头的时候微微颔首,然后笑了一下。
“谢谢。”
那让人窒息的压迫感消散了。
季挽澜微微松了口气。
门焱立刻在后嚷道:“谢谢?我们可是救了你。就一句谢谢吗?”
季挽澜陡然紧张,脊背一凉:“门焱!”
男人抬头,眼眸漆黑:“哦。你想怎么样?”门焱退了半步,眼前的人感觉不好惹,但他现在手上还有枪呢,他又不是抢:“至少得表示表示……那个……我要,我要你脚上的鞋,和你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