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相思(2 / 2)
“见你们待阿姊这样好,我便放心了。”杨淼儿灿然一笑,坐在秋千上轻轻悠着,饮了口桃子露,不禁讶道:“你这酒倒是新奇,香甜得很。”这桃子露是林昭亲自酿的,试了许多种方法,只这一种成了,留足了桃子的香甜气,酒气也还尚可,总算不枉她忙活一遭。
这酒拢共只成了三坛,今日她想起来启了一坛,让雪衿冰镇了,留些在此处,剩下的分送到山月阁和流光阁去。
林昭听罢杨淼儿的话,笑着不自觉往流光阁瞟了一眼,奈何花树掩映,看不见其中之人,只堪堪瞥见些檐角,不免扫兴,遂牛饮了一盏,问杨淼儿:“往年杨夫人都想让你跟来,你为何不愿来呢?”
“我阿娘为何让我跟来,你又不是猜不出。”杨淼儿在秋千上荡起来,越荡越高。
林昭看着有些担心,提醒她道:“你当心些,别摔到。”
杨淼儿忽就停了下来,目光泠泠,似乎想与林昭聊些有趣的事,又瞥见一旁的青檀,仿佛顿时泄了气,只问道:“你平日里,走到哪都有婢女跟着的吗?”
林昭转回头与青檀对视一眼,笑道:“差不多吧。”
青檀自是领会了林昭的意思,遂道了声去看晚膳,便走开了。
杨淼儿见青檀离开,又来了精神,低声问林昭:“你可有意中人吗?”
林昭见杨淼儿这样问,竟也来了兴趣,藕节似的玉臂往藤椅扶手上一撑,歪着身子倚在藤椅里,饶有兴味地衔着酒杯,一双大眼忽闪忽闪地看着她,问她道:“淼儿姐姐是真想知道我有没有意中人,还是想聊聊你的意中人?”
杨淼儿支吾了一阵,红了面颊,轻声问了句:“这些年他在京中,可还安好吗?”
杨淼儿想问的是谁,林昭顿时便猜到了七八分,却又担心自己猜错了,只把玩着手里的水晶杯,故作不解,面上又止不住地露出些笑来,问她道:“淼儿姐姐说的‘他’,我可识得?”
“你自然识得,当年可不是你们把他带到京中去的吗?”杨淼儿急急说道。
林昭这才放下心,咧着樱瓣似的小嘴笑起来,道:“我还道淼儿姐姐往年怎么不肯来,原来是心中早有了旁人,只怕我阿兄是个见色忘义之辈,会拆了你们这对小鸳鸯呀!”
“你不说便罢了,怎还来打趣我!”杨淼儿皱起眉来,将身子侧了侧,气得不肯看她。
“淼儿姐姐莫气,我说便是了。”林昭又饮一盏,见杨淼儿微微转过头来看自己,这才继续说:“顾池钧入京后,转过年便去了边关,今年立春后才回京去,遂你若要我说他这些年过得好不好,我也实是知之甚少,不过他如今已晋了右卫上将军,在京中过得自然是好的。”
杨淼儿惊道:“他十三岁便去了边关吗?”
林昭点点头:“男儿想要建功立业,这是最好的法子,都说边关危险,其实你细想想,如今正当盛世,边关能有什么大的战事?无非是些匪寇闹事罢了,出兵一剿,这便是功劳一件,不亏的。”
杨淼儿虽不知林昭说得有几分真,但想着如今顾池钧功成名就,平安返京,倒也松了口气,只自呢喃一句:“池钧哥哥如今竟已是上将军了。”
林昭见她低着头自顾思索着什么,倒也不去打扰,只闭了目躺在藤椅上摇着,过了半山才又听杨淼儿问:“那,他可曾娶妻吗?”
“他哪有时间娶妻,塞北那样冷的地方,耳朵不冻掉便是万幸了,哪会有女子去那种地方与他谈情说爱,再者,他回京来不过数月,平康坊都不得空去一次,更莫提张罗婚事了。”林昭在藤椅上摇得自在,也不睁眼,话也说得随意起来。
杨淼儿安心地又舒了口气,再问:“他如今是何模样了?”
林昭略略回忆一番,上次见到顾池钧是何模样,而后答道:“他今年回京时,身量约有六尺了吧,眉眼长开了,在边关也没破相,比起当年还要好看了许多。待到下个月送顾姐姐进京时,杨夫人必会让你一同前往,到时你便能见到他了。”
“当真?”杨淼儿顿觉心生欢喜,只是那欢喜神态转瞬即逝,又说道:“其实即便见了也不能如何,我阿娘待阿姊素来严苛,池钧哥哥记恨她,我是知晓的。”
林昭忽觉有些困了,侧过身子,将腰后靠着的软垫往小脑袋底下一塞,漫不经心答她:“他如今虽在宫中当差,平日里也是有轮值的,想见上一面,并非难事。至于说记恨你母亲嘛……我看倒未必。”
杨淼儿见林昭说着话,声音愈发小了,只怕她要睡在这里,忙凑过来唤她:“你别睡呀,当心着了风。”
正说着晚风便起了,奈何林昭并肯不理会,只蜷了蜷身子,抬手将那绣了翠竹叶的雨雾绡披帛往小脸上一掩,说道:“我与你说着话,睡不着的。”
“我不信,你这分明就是要睡着了。”杨淼儿说道。
林昭只好睁开眼来,看着杨淼儿,解释道:“我当真不睡,我只是懒而已。”
杨淼儿闻言不禁笑出声来,调笑道:“天底下竟有你这样的人,懒还懒得这样理直气壮。你且来与我说说,你的意中人是不是那无常剑?”
躺在藤椅里的小人儿又闭起眼来,嘴硬道:“我不过是见他好看,多看两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