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二十章 遇蛇(2 / 2)
她又换了个说法:“好好好,那我就直说了,你我都是什么年纪,你也清楚,我如今算是想明白了,我该与一个能陪我白头偕老的人在一起,否则待我七老八十了,还要独自走一段,岂不是太惨了些?”
“你活到什么时候,我便陪你到什么时候,这样总该可以了吧?”聂黎问她,又像是在哄她。
“寿数自有天定,这又不是你说了能算的。”林昭驳他。
聂黎琥珀似的眼眸紧盯着她,微覆薄茧的手轻抚了抚她如玉面颊,他稍静默了片刻,而后很是郑重地,缓声说道:“但凡我许诺你的,若有一件没做到,只叫我不得好死,下辈子做猪做狗……”
“你快别说了。”林昭听他这样赌誓,忙拦着他,奈何他仍是不管不顾地往下说,她便要伸手来捂他的嘴,可她一手捏着那小灰蛇,另一手又因方才拔草而沾得满是泥污,她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脑子一懵,红嫩的唇就贴了过去。
他稍一愣,抱着她的手险些松开,待回过神,他复又将她抱紧一些,另一手扶在她脑后,回吻她。
林昭觉有什么东西溜入她口中,惊得要往后躲,可他的手力气太大,她躲不开,只得任凭他摆布。
那条被她捏在手里的小灰蛇,缠绕着她的腕子,鳞片因被她焐了太久,而变得温热起来。小蛇滑溜溜的,如一道缎带,柔和地在她腕间纠缠着,万千鳞片滑过,带来一种奇异的触感,微痒,又很舒坦。
她亦不自觉地翻转着手腕,直好似在逗弄那蛇。小灰蛇好似有些惊到了,倏地缠紧了林昭的腕子,她虽一时难以动弹,却也不怕,反倒觉得有趣,低笑着任由它缠绕。
许久。
她松了手,他亦松了手。
那小蛇就落在了地上,蜿蜒着不知爬去了哪里。
聂黎看着林昭红扑扑的小脸,觉心间痒痒的,便又轻按了一下她脑后,将自己的额头凑过去,贴着她的。
林昭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缓的呼吸声,他闭着眼,胸膛起伏着,每一起伏,他的呼吸声都更平复一些,而后他睁开那双好看的眼睛,额头也与她分开了,她见他盯着自己的双眼,不免有些紧张,就将眼神落下去,看见他唇边抿着笑。
他忽又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嘴唇,如同在哄她一般,声音低柔,他说道:“我说过会一直陪着你,就绝不会死在半路。”
林昭被他的声音迷住了,虽不看他,仍觉心中怦怦着,她想这些话说来容易,哪就是随随便便可以实现的,可她又不忍心去反驳这样好听的一句话,故而只说道:“你放我下来。”
“你得先答应我,不能再抛弃我了。”他的语气竟像是在撒娇乞怜一般,将这话说得既甜蜜,又令人觉得心疼。
这却让林昭很是意外了一阵。
林昭略回想着,他最初那副沉稳自持、寡言守礼的样子,如今怎都不见了呢?
这两三日来,他好像愈发变得油腔滑调了,前日还骗着她喝了大半碗的苦药汤,想起这事,林昭便生气,遂也故意气他道:“我不。”
聂黎斟酌一番,点点头:“兴许是我方才这说法不够好,我重新再换个说法。”他说着,手就扶在她脑后,向着自己这边揽过来。
林昭猜他八成是又要亲自己,忙就偏过头去,搂住他的脖子,拥抱着他,又急又气地责怪他道:“你怎能仗着自己力气大,就这样欺负我?”
他并未答话,只将手轻轻抚着她头发,而后林昭便听到一声微弱的叹息,她忍不住也伸手来抚了抚他的头,与他说道:“我以为,你看见我那么凶狠的样子,定会对我避之不及呢。”
“你不知我见你被别人欺负的时候,有多害怕,我真怕自己赶不及去救你,可见到你拿着剑的样子,我便安心多了。”
“我是说,我审刺客的时候……”林昭松开了搂着他的手臂,皱起了眉,重新看向他。
聂黎不禁笑问她道:“你非要再描上一笔,生怕我没记住是么?”
林昭颇为认真地,向他说道:“可你若觉我那样不好,以后为了这事与我吵架,我该怎么办?”
“放心,我没那个胆子。”聂黎答得胸有成竹。
他说着就笑了起来,只听他继续说道:“我哪里敢与你吵架,你若是负气离开了我,我可要去哪里再找个如你这般,既聪慧又不矫揉造作的人来,这世间能有一个你这样的人,已是神秀造化了,哪里还能寻得见再一个呢?”
林昭觉他夸得着实到位,便也就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也有些道理。”
聂黎见她说完话,只静静看着自己,不知她又想到了什么,便问:“怎么了?”
“你为什么还不放开我?”林昭说着,又轻挣了挣。
聂黎笑着,小心翼翼将她放下,而后递过手里的铃铛来。
也不知天色是何时变暗的,林昭揣着小手望了望天,又看看那铃铛,笑吟吟与他说道:“天黑我看不见路,正好你拿着铃铛在前面走,我可以循着声音跟着你。”
永州城中仍覆着一层雾气,太色渐晚,雾气就愈发大起来。
天气不好,人也都懒散得很,两人没能在宵禁前赶到城中,便在城门外敲了许久,才见有人来开门。林昭递了只小玉牌过去,守城门的小卒打了个呵欠,用手里半昏半亮的灯笼照着看了许久,这才忙毕恭毕敬地将门打开了。
回到宅中时,林昭下了马只忙着一路往山月阁去,见屋中没有掌灯,又折往飞羽轩。
她想着,自己因心中难受,就在玄尘观耽搁了半日,也不知此刻顾姐姐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