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入宫贺寿(1 / 2)
眼瞅着男子都快要腾出手来双掌合十——求爷爷告奶奶地拜她了,本也不打算捉弄到底的贺千妍也就适时地收了手。噙着难以掩饰的笑意转过身去,她踌躇满志地抱着她的宝贝毛球儿,施施然走开了。
自这一天起,萧劲去贺千妍跟前蹦跶的次数明显减少了,这让女子不由觉得,少了某人明里暗里“监视”她的日子可真是犹如白驹过隙。这不,一晃眼,四月就到了,宫里终究是差人送来了一国之君的口谕,宣他们一家入宫为太后祝寿。
说是“一家子”,其实宣的,也就是贺伯封与贺千妍兄妹。骊珠长公主早已与世长辞,她的驸马贺景年又长期身体抱恙,不便入宫,儿媳妇宁氏一样是个病秧子,次子贺万莘是贺家的义子,同皇家没有半分关系——想来若非碍于颜面,皇上大抵连贺伯封这个贺家长子都无需宴请了——至于继室孙氏,一个得了公主原先正妻之位还害得原配郁郁而终的妇人,皇家对她自然是没什么好感的。
如此一合计,便只剩下贺千妍与贺伯封二人了。
于是,到了四月初七这日,兄妹俩各自坐了轿辇,准时往皇宫里去。夕阳西下,倦鸟归巢,坐在轿子里闭目养神的女子忽而听闻一阵孩童稚嫩的嬉笑声。她鬼使神差地就睁开了眼,抬手掀起侧壁上的帘子,循声望向车外的路人。只见一对年轻的夫妇一左一右牵着个女娃娃的手,谈笑风生着在路上走着,他们时不时会去摸摸女儿的小脑瓜,耐心地回答她好像总也没完没了的提问。看着看着,轿中的女子忽然就失了神。
许多年前,她也曾像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一样,被爹娘牵着小手逛街。爹和娘会笑着告诉她很多新奇有趣的事情,会带她去吃很多香喷喷、热腾腾的点心,会给她买很多有意思的玩意儿和漂亮的饰品……可是,长大后忆及往昔,她却开始不由自主地怀疑,当时的爹爹和娘亲,是不是早已经因为孙氏及其子的存在而生出了嫌隙?之所以在她面前依旧表现出一副恩爱甜蜜的模样,无非是不想让年幼的她过得不快乐罢了。又或者……是她当时太过幼小无知,压根未能留意到父母隐藏在眉宇间的忧愁与无奈?
可惜,无论她有多少疑惑跟猜测,都已经没有办法向她最亲最爱的母亲求证了。
暗自喟然长叹了一番,女子默默无言地放下了帘子,重新靠回到轿子的后壁上。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自贺家出发的两顶轿子一前一后接近了皇宫重地。这个时候,已经有不少皇亲国戚、达官显贵的轿辇相继抵达,故而一时间,平日里空旷肃穆的宫门外竟平添了几分热闹。
贺千妍不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人,是以,才一下轿就瞧见好几个朝中高官拱手抱拳、虚与委蛇,又转眼目睹两三个盛装打扮的女警们掩唇低语,她是能避则避。
好在先前吩咐轿夫把轿子停在了偏僻的角落里,否则的话,怕是免不了要同那些人打上照面了。
正这么暗自庆幸着,一声娇柔婉转的呼唤就猝不及防地传至耳畔:“这不是芊芊郡主吗?”
听闻自己的名讳自他人口中唤出,贺千妍往前迈的脚步不得不蓦地顿住。尽管她并没能听出是谁在喊她,但既然能够现身于此,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身为一个堂堂郡主,她总不能不予理睬,失了礼数。
片刻,贺千妍便不紧不慢地回过身去,在落日的余晖下,顺利寻到了一张如花似玉的脸蛋。她盯着这张渐行渐近的朱颜瞧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人乃是她的一位表姐——安媛郡主。
安媛郡主是先帝三公主唯一的女儿,虽然三公主比姐姐骊珠长公主还要小上三岁,但却早早地嫁了人、生了娃,以至于这安媛郡主反倒成了年长贺千妍两岁的表姐。
然不论如何,于多数女子而言,嫁出去了,便成了泼出门的水,彼此之间除非私交甚密,不然,无论是自己还是自己的子女,都很难再有什么往来,也就不会有多熟络——正如此时此刻的贺千妍同安媛郡主。
“表姐,许久不见。”一年到头也未必能见得着这位表姐,贺千妍虽不想与之多话,却也碍于应有的礼仪,不慌不忙地向来人略失薄礼。
“诶——妹妹客气了。”耳听对方先一步喊出了“表姐”这个称谓,安媛郡主当然不好不识抬举,毕竟,对方乃是想当年最受先帝宠爱的长公主的女儿——甚至还有传闻说,那天她出生之后,先帝是有意破格封她为公主的。
至于先帝如此打算的原因,无非是源于他对长女骊珠的宠爱——以及外孙女出生之日那漫天红云的祥瑞之说。
思忖至此,安媛郡主莞尔一笑,上前与贺千妍若无其事地攀谈起来。直到她似是无意间瞥见了贺伯封的身影,才压低嗓音话锋一转道:“你不同你哥哥一道进去吗?”
带着三分惑色五分关切,将近桃李之年的女子一本正经地问着,脸上这恰到好处的神情,让被提问的贺千妍都分不清她是真的关心还是明知故问了。
“大哥有大哥要问候的朝中大臣,自然不比我一个女眷。”不过,贺千妍还是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心平气和地作出回答。“哦呵……倒也是。”安媛闻言从容不迫地勾了勾唇角,很快就被其他到场的女眷给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