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解除婚约(1 / 2)
这一夜,天气骤凉。贺家千金的闺房之门大开,任由萧瑟的秋风呼啸而入,吹在屋主人那早已冰凉的柔荑上。直至寂静的院子里不知打哪儿飘来了一阵悠长的箫声,不知不觉间吸引了女子的注意力。
贺千妍从满腔的愁绪中抽离出身,循声站起了身子。她慢慢地走向房门,迎着冷风站到了屋外,仰头环顾着空无一人的院落。
这箫声,相当耳熟。她忽然想起了,是上辈子的时候,自己曾在机缘巧合之下听萧劲吹奏过一回。
她还依稀记得,当时是她爹贺景年突然辞世后的第十五夜,说要离开皇城的萧劲坐在院中的树上奏完一曲,难得一本正经地对她说,悲伤的不是这箫声,而是听箫的人。
那之后,他又鸣一曲,而她默默地听着,竟鬼使神差地落了泪。
正如此时此刻,那宁静、悠远的曲调声声入耳,却叫她禁不住仰天阖上了双眼。
翌日,贺千妍准时坐着车辇去往皇宫,自然是被一早就在宫门外候着的李慕则给拦下了。可惜,女子心意已决,压根不愿去听他的任何忏悔抑或辩解,当场就面无表情地甩开了他的手,拂袖快步入了那扇朱漆大门。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太后的寝殿里便成就了一种颇为压抑的气氛。贺千妍跪在那里,面无表情地叩首请愿,求太后做主,取消贺、李两家的亲事。李慕则面容僵硬地跪于其身侧,拧着眉毛,不敢抬头去看太后的脸。
是了,尽管他的未婚妻并未“赶尽杀绝”,只说他心里有了别的女子,不宜再娶她为妻,但清楚事实真相远不止如此,男子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很不是滋味。
这时,太后愁眉不展地叹了口气,沉声道:“芊芊哪,这自古以来,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只要慕则心里有你,只把你当成他唯一的妻,你又何必太在乎那些身份低微的外人?”
“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女曾经说过,此生所求,无非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倘若臣女未来的夫君无法做到这一点,那臣女……宁可不要这段姻缘。”不紧不慢地抬起脑袋又直起上身,女子目视前方,并不去看太后的脸,但她此刻毅然决然的神情,已经明摆了在告诉主位上的妇人,她不会妥协。
“你……芊芊啊,你想想,你娘当年也是这么发愿的,可是日子一久,很多东西也就淡了,到头来,她还不是变得宽容大度,和那个孙氏共事一夫?”太后好言规劝着,甚至不惜拿女子的母亲来举例,却不料这不说还好,一说,贺千妍的脸色都变得不好看了。
“太后娘娘既然知晓母亲在世时所承受的悲苦,又为何还要眼睁睁看着臣女遭受同样的不幸?”只见堂下之人蓦地眸光一转,睁大了眼睛,凝眸于座上之人,直到随即目睹了太后眼中的诧异之色,她才猛地意识到,自己一个激动,竟于殿前失仪了,“臣女失言,请太后娘娘降罪。”
语毕,她毫不犹豫地俯下身去,给一国太后磕了个响头。
太后必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同贺千妍计较这个,却也委实想不出更好的说辞来劝服她,只得将不满的目光投向了不置一词的李慕则。
说到底,都怪这个李家的儿子不争气——平日里看着挺沉稳挺可靠的一个人呀?怎么就过不了美人关呢?
收到太后暗含责怪的一注目,李慕则的心下那是越发忐忑了。
“小……小妍……”
“犹记去年寿宴之上,太后娘娘亲口答应臣女,说是要为臣女的婚事做主。”头顶如有千斤巨石的男子刚要期期艾艾地开口,就被稍稍抬起头来的女子给置若罔闻地抢去了话头,“如今,臣女承认自己当初看走了眼,也愿意成人之美,只需太后娘娘的一句金口玉言,臣女就会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当然,臣女自知,有负太后娘娘一片美意,心中惭愧,愿领受太后娘娘的任何责罚。但还请太后看在臣女母亲含恨早逝的份上,看在臣女不愿重蹈覆辙的份上,成全臣女!”
说罢,贺千妍又是毫不吝惜地叩首请愿,终是将对方逼到了不得不作决定的档口上。
太后皱着眉头又叹了口气,随后恨铁不成钢地看向了面色越发难看的男子:“慕则,你怎么看?”
“臣……”
“慕则哥哥可要想好了,”谁料李慕则还没想清楚要如何作答,身边的女子就猝不及防地跪直了身子,尽管她看都不看他一眼,但毫无疑问是在同他讲话,“你若要强娶,成亲当日,千妍必血溅喜堂。”
掷地有声的话语一出,不光是李慕则吓得大惊失色,连安坐在榻上的太后也禁不住面色一凝。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贺千妍居然不惜以性命相要挟,为的,仅仅是逼迫他二人点头答应。
与此同时,他二人也终于认识到,这个往日里温婉有礼乃至柔情似水的女子,实际上是有多说一不二、傲骨铮铮。
“芊芊,你这话说得有些过了吧?”所幸在男子瞠目结舌之际,终究是见过大场面的妇人先一步缓过劲儿来,面色不霁地开启了朱唇。
“太后娘娘如若不愿怜惜臣女,那么臣女只有自我了断,去寻那唯一疼惜臣女的母亲了。”岂料女子闻言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她旋即便抬眼与妇人对视,张嘴不假思索地回了这么一句,而那似是微微发红的眼眶,仿佛她此刻真就只是一个被逼上绝路继而想要随生母而去的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