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事有蹊跷(1 / 2)
事急从权,萧劲顶着一张匆忙易了容的脸,又一次留在了贺府。
他开始潜心翻阅各种鲜人问津的医书,结合贺景年的新老病症,试图摸清其中不曾得解的病理。为了节省时间,他每次出门采买药材都是问贺千妍借了快马,风里来雨里去,回来后却从顾不得自己休息,每日只睡一两个时辰。
没过几天,贺景年的情况不见好转,倒是他这个大夫的眼底浮现出了显而易见的青黑。
贺千妍将此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不光是为父亲的病情着急,也是为萧劲这日以继夜的劲头心急。
照这样几近不眠不休地撑下去,若是她爹人没醒来,他却先倒下了,这该如何是好?
眼瞅着这天夜里,客房里又是老晚了还亮着灯,贺千妍终于看不下去了。她抬脚欲进屋劝上一劝,却不料屋里的人影突然晃了一晃,没一会儿,她就瞧见萧劲抓着本书风风火火地跑了出来。
两人自是迎面撞上了,可还没等女子开口把话讲明白,男子就迫不及待地敷衍了两句,转身就往煎药的伙房去了。
奈何饶是萧劲如此拼命,尝试了各种各样的法子,近一个月后,贺景年却仍是昏迷不醒。期间,府上的人,甚至贺景年的一些旧友们,都来探望过他,但没有一个人能够帮得上忙。他们只能或愁眉不展或唉声叹气地坐在病榻边陪他一会儿,然后无能为力地走开。
如是情景反复上演,自然是叫贺千妍愈发心焦。这些人的这些个模样,就好像她爹已经……
贺千妍不愿去想那不祥的词眼,却也无法给身为大夫的萧劲施加分毫的压力,因为她很清楚,他内心的焦灼,并不亚于她。
是日,已然好些天没露过笑脸的男子又一脸倦容地端来了一碗刚熬好的汤药。贺千妍抬眼见他胡子拉渣的样子,不由得心头一酸。
“萧劲,你去好好地睡上一觉吧。这个节骨眼上,你要是累倒了,谁来替我爹治病?”
听罢此言,来人皱着眉不接话,片刻,他只置若罔闻地行至床边,让贺千妍把贺景年扶起来,好让自己给他喂药。
贺千妍见状张了张嘴,最终也只得默默喟叹一声,照办了。
可是,当她在替父亲擦拭嘴角故而无意间碰到男子拿着勺子伸来的一只手后,她却突然间不能忍了。
她定睛端量了萧劲身上的衣裳,见他穿得相当单薄却浑然不觉,就猜到他这些天定是废寝忘食,忙得连自己的衣食住行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所以,他哪里还察觉得到,这天寒地冻的,自个儿却连件厚实的冬衣也忘了披上?又哪里还感觉得到,那一双既要忙着采药又要忙着煎药的手,此刻早已经冻得像块冰?
“你,把衣服脱了,赶紧去那儿给我躺着!”总算忍到萧劲凝神把药喂完了,贺千妍二话不说就指着床对面的一张软榻,郑重其事地对他下令。
恍然回神的萧劲端着药碗愣了一会儿,才弄懂了女子的意图。
“我不累……”
“去给我睡一觉!”
然而让人始料未及的是,他刚要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再寻些托词,对方就骤然抬高了嗓门,一口打断了他的话。
“你再不肯休息的话,信不信我让几个家丁把你打晕了,再五花大绑了扔到床上去?!”
看着女子双目圆睁的模样,萧劲又愣了愣,却在她那种像是要哭出来的注目中败下阵来。
他抿紧了唇,终究还是在她的逼视下,起身默不作声地走向了她所指的床榻。
没多久,软榻上就传来了男子颇有节律的鼾声。
贺千妍注视着沉沉睡去的萧劲,视线没来由地模糊起来。可她只能长长地叹息一声,咽下涌到唇边的酸涩。
翌日,睡死了的萧劲遽然打了个激灵,于梦中猛地惊醒过来。他骨碌一下从榻上坐起身来,第一眼瞧见的,是贺千妍坐在椅子上撑着脑袋的画面,第二眼目睹的,则是身后那业已大亮的天色。
天……他居然从昨儿个傍晚一觉睡到了今儿个天亮。
暗怪自己实在是懈怠了的男子蹑手蹑脚地穿上鞋站起身,小心翼翼地经过女子所在的位置,来到床边查看了贺景年的情况。
还是老样子。
奇了怪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按理说,经过一年半的治疗,贺景年体内的奇毒业已去了个七七八八,人也精神了不少,但为什么临了临了了,他却忽然不省人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