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夜深知雪盼佳人(1 / 2)
固宁望着裴渊打马离去的背影,神思恍惚。
晏之,裴晏之。
如果不是裴渊提起,他都快要忘了他曾经都做过些什么蠢事。
当年裴渊迫于皇命无奈娶他,成婚当日脸色十分难看,冷如冰霜。
虽说平日里他也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可固宁不瞎,当日还是能品出他心情有多差,尤其面对恭祝他二人夫妻恩爱举案白头的同僚时,他烦躁的就差拔刀砍人了。
固宁连忙遣了宾客,在新婚之夜,为让裴渊心里痛快些,更是放下皇子尊严故作轻松的说,“将军字厌之,不如晏之,君子如晏,拆分来就是日宝女,日日拾宝纳女人都心安理得。”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想他的字改为晏之是真,想他高兴是真,只有纳女人这一条却是假。
他巴不得全世界的男男女女都离他的将军远一些。
这是他可怕的独占欲。
可悲哀的是,上一世直到死,他的将军都不曾真正的属于过他。
固宁突然有些头疼,他揉了会儿额头,想了下当初裴渊是怎么回他的来着。
哦,是了。
他说,“厌这个字更衬他,厌字头上的厂之一字,就像是这肮脏腐败的大祁皇朝,厂字下的犬,就是一条狗,他就是大祁皇朝的一条狗。”
“比如现在,皇命让这条狗与你成婚,他不得不从!”
固宁哂笑,瞧,他的将军从来都不屑于在他面前掩饰他对大祁皇室的不满,他对固氏的不满。
固宁痛苦的晃了下头,想将这些让他痛苦的画面从脑海里甩出去,没想到却更清晰了。
新婚夜,就裴渊的表字一事,两人不欢而散。
裴渊想去书房过夜,固宁固执的拽着他大红喜服不让他走,可却嘴硬的说不出一句挽留的话。
他想,哪怕他的将军只给他保留一点点皇子的体面,他就什么都愿意为他做,哪怕他第二天迎娶他的白月光入府都可。
固宁卑微至此,可裴渊还是毫不犹豫转身离去。
固宁眼眶有些发酸。
那一日,裴渊终是没走成的,被祁皇派来掌管宫官的詹事和守在门口的嬷嬷止住了脚步。
那一夜,裴渊打砸了整个婚房,抱着酒坛子在地上枯坐天明。
而他则是发了一夜的呆,在翌日天空泛起鱼肚白时,忍着眼泪和疼痛,用他摔碎的锋利瓷片,在手掌心割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血珠滴答滴答的落在棉白丝帛上,渲染出一朵糜艳的花。
固宁将丝帛交给詹事宫官,詹事宫官看后满意的点点头回皇宫复命,而裴渊则是嘲讽的笑了下转身离去。
固宁从未想过,原来人的记忆力能有这么好,连当初二人婚房里的一块瓷片碎瓦他都能记得如此清楚。
阿魏望着自家殿下落寞背影,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依旧如此。
不管殿下如何口是心扉,亦或他如何说不再心悦大将军,可自从大将军归来后,殿下肉眼可见的有了变化,甚至连玩笑都开得频繁了。
一如此刻,无论殿下怎么掩饰,阿魏还是知道,殿下又因将军失神了。
阿魏回到马车里,抱出来一个汤婆子放在他怀中,固宁一怔。
阿魏才颇为幽怨的道,“殿下,太医说您体寒虚弱,手脚冰凉,让您在入冬外出时,务必抱上个汤婆子取暖,防止寒气入体。您瞧瞧,您这又给落下了吧。”
固宁抱着热乎乎的汤婆子,心里一暖。
阿魏望了眼夜色,颇为忧心的道,“殿下已在宫外站了小半晌,穿的又单薄,当心着凉,咱赶紧入宫吧。”
毕竟入了宫,还有很长的宫道要走。
太和两仪宫的宫道是禁止驾马车入内的,裴渊大将军可以打马入内是祁皇特赦,比不得。
固宁点头。
此时一番折腾,夜已深,方又下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冷气入体,固宁受不住低咳几声,阿魏连忙给他披上一道镶着金边的朱红披风,眼露担忧。
“站住!什么人!”
阿魏道,“八殿下尔等敢拦!”
“国师有令,凡要进入太和两仪宫者,皆需出示腰牌!”
阿魏愤愤的小跑几步,到固宁身边低低的道,“殿下,您稍作歇息,奴才去给这不长眼的宫人递上腰牌看上一看。”
祁皇器重国师,即使是最受宠的太子固始在此,也须得给上其几分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