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入局(1 / 2)
甄夫人用扇子遮了面,露出的眼中却是遮不住的恶毒。
“程小将军,我们俩可是一条船上的,这事儿如果暴露了,谁都别想跑。”
程蔚的眼角红了些许,怒气隐隐外溢,却被甄夫人一言浇灭:“哦对了,到时候你家的老将军和你那个小弟,怕是也要一并被牵连的。”
最致命的弱点被无情拿捏。
他握紧的双拳到底无力地散了开来。
“这件事没那么容易,我会看着办的。”他冷冷地说完,便再没看甄夫人一眼。
等到程蔚踏出虞合殿,嘴里一股子血腥味蔓延。
原是不知何时,他一气急咬破了唇。
他用手抹去嘴角的血,自嘲地笑了。
这大概便是自作自受吧。
这些年来,不论是混迹市井逍遥,还是冲上战场厮杀,却终不能逃过那来回反复的午夜梦回。
一念之差,便已回不了头了。
……
是夜,徐夙在书桌前等了很久。
等到曲析敲开门的那一霎,他甚至还没有听到来人的禀报,便已眯起眼睛笑了。
曲析走到他的面前:“程蔚回来了,如您所料,甄夫人果然急不可待就找他了,但只是待了一盏茶的时间便出来了。”
灯烛肆意摇曳着,化成了徐夙眼里危险的光。
他笑意不减:“足够了。这盘棋,总算可以继续下了。”
曲析看着他,皱着眉移开了视线。
在他的印象里,徐夙很少笑,曾经他觉得若是这样天资的人笑起来,应当会迷倒万千女子。
可是当他真的见到徐夙笑时,却仿若见到了一个天生的邪魔。
让这本就寂静如坟墓的徐府一瞬变成地狱。
他知道徐夙布的局到底有多大,便更加叹然。
却又忽地想起有这么一个人能让这个地狱的主宰露出人性的一面。
犹豫片刻,曲析问道:“您不告诉元琼公主您打算做什么吗?若是公主知道自己被利用了,她怕是会恨您的。”
在听到那个名字时,徐夙微敛了嘴角。
他指腹轻磨:“公主最近在忙点什么?”
“与人学了箭术,”曲析答道,“不过赵王不喜姑娘家学这些,说了好多次都没用,前些天少见地对她发了脾气,说小公主以后再碰这些东西便直接禁足成月殿。”
箭术吗?
听罢,徐夙背身走至书架边,眉眼在暗处变得模糊。
似是因为某个人,找回了一星半点儿的良心。
却也只是一瞬。
如他这样经历过覆灭的设局之人,怎配有丝毫动摇?
他要让他恨的人落入万丈深渊,何惧再多一个恨他的人。
沉默许久,他带着浓重的戾气转身:“管好你自己。”
事已至此,曲析终是没再说什么。
可当他转身欲走时,还是被叫住了。
“云雀呢?”徐夙问道。
“她说五年已至,毒刃亦死,从此不再听命,”曲析犹豫了一下,“您可是还有何事需要吩咐云雀?”
不若多少年过去,人与人之间的感情都是靠不住的。
没有筹码,便不应与刺客谈。
可徐夙喉结微动,终是开口:“要她这次护住小公主的性命,就说,这最后一件事是我欠她云雀的。”
几日之后,大宴如期举办,就设在王宫中的北沁堂。
北沁堂原名北角堂,设在王宫的最北角,本应是个夏暖冬凉怎么都过不舒服的地方,最初几年是荒废着的,后来这北沁堂反倒因为无人打理,被各类花草霸占了个尽,造出了一个奇景。
春有桃花映满园,夏有栀子飘花香,秋有枫叶红似火,冬有冰雪衬寒梅。
在北沁堂仅一墙之隔的外围,有个王宫子弟用来教练的练武场。而这北角堂的美景,便是常在那里的三公子赵子逸发现的。
自此北角堂成了设宴常启之地,赵王也将之改名北沁堂。
这次庆功宴未分男子席与女子席,但也自动分成了几拨人,女子一簇聚着话家常,小辈们大多去了边上的练武场。
男子则多数在程若海身边敬酒道贺。
老将军素来不懂客套,只是来一个人便豪爽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再道一声多谢。
朝中一老臣名叫杨旭,素来与程若海政见不合。
此时吹胡子瞪眼站在一边,不能找大功臣的茬,便开始没事找事:“程大将军这么一个庆功宴,赵王还没到是政事繁忙,但这元琼公主怎么还没到,果真是骄纵。”
边上的人突然不说话了。
朝中谁不知道,程若海极为维护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