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前月(九)(2 / 2)
亭台四周各有帷幔,得是平城连风带沙才能穿透。江玉枫多此一举,薛凌亦没拆穿,坐到对面,拢手烤着火道:“如何?伯父怎么说。”
江玉枫将桌边碟子往她面前移了移,里头有格式干果蜜饯,俱是西北那头出来的样式。未等招呼,薛凌先伸手拈了一粒塞到嘴里,声酥肉脆,嗔道:“好东西怎不早些拿出来。”
惊喜之情也不见得是全然作假,密室一事后,薛凌与江闳不欢而散。京中父子臣纲,江玉枫事事听他爹的,这般惺惺作态,在她看来,不外乎司马昭之心。老东西唱了红脸,小东西就唱白脸。
唱就唱吧,但这果子确实好吃,她跟着唱的也快活。总好过唱个戏,还得给你一碗馊饭笑着请了往下咽。
江玉枫轻笑递了湿帕子与她道:“不净个手么?你是个急性子,料来回来府便来寻我,还未曾往自己住处洗漱吧。”
薛凌泰然接了随便抹过,跟着笑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江兄。既知道我是个急性子,如何,黄家老爷子的药求到了么。”
她倒确然是个急性子,可因着袖里东西,原是要回住处藏一番。一来此处是江府,藏哪都觉得不妥。另来就因为自己是个急性子,午间才催着江玉枫,自个儿回来了倒往别处跑,与往日脾性不符,怕是江府人精要起疑。
与其倒是想词儿遮掩,倒不如赶紧过来,早早问了事,又免了别的波澜。江玉枫道:“爹倒不反对,不过....。”
不过如何,他并没说下去,而是趁着说话的功夫拿夹子加了刚熟的羊肉递到薛凌碟子里,转口道:“庄子上满一年的小羊,正适合秋末暖身子,你长于西北,应是甚喜此物。”
薛凌随口诚谢,不忘调笑道:“江兄近日殷勤的过分,吃人嘴软,我都不敢动箸子。”
只要江闳没反对,具体不过什么,她一点也不关注。且以江闳的为人,不过二字后面大抵是对昔日同僚且惜且叹。既是存心弄死人家,说这些又有何益。
江玉枫应是明白此理,亦知薛凌态度,所以点到即止,既恰到好处的表达一下自己的爹做此恶事不情愿,又免了被薛凌讥讽反落下乘。
礼尚往来,他既圆滑,薛凌的顽笑也见好即收。说完不敢动箸子的话逞个嘴上便宜后,手指就拈了上去,直接拿起肉粒丢进嘴里,烫的连连呼了两三口气。
“我看薛少爷食指大动才是真的”,江玉枫又将湿帕子及时递了过来,极自然的接着先前话头道:“黄老爷子缠绵病榻已久,底下人守的寸步不离。
便是得了空档,刀剑加身就不说了,肯定会被查出来。凭白送几条人命倒还在其次,就怕老爷子走的蹊跷,黄家有所察觉,不会让你我要寻的人出来。”
薛凌一口羊肉吞完,欢欣喊了“好吃”打断江玉枫,跟着往下道:“这么说的话,用毒也不是上策,皇后与我提过,半个宫里的御医轮流去他家侍疾。这世上无色无味的药也有,但难保死了之后半点异样都没有,万一哪个御医瞧了出来,还是前功尽弃。”
说罢伸手又要去抓架子上烤着的羊肉,江玉枫就着箸子轻敲了了下,道:“烫”,薛凌识趣缩回手,学着拿了夹子。
真假不论,二人此番一唱一和分外默契,她还在认真思索要不要去陶记问问有没有好东西可用,江玉枫提羊肉翻面的功夫,闲话般道:
“黄老爷子......应该还不知道霍家事。”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