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赵蝶蝶的番外(1 / 2)
“俊生,俊生?”
胳膊被轻轻推搡了两下,赵蝶蝶站起来,怔愣着站起来,“是……来了吗?”
“还没呢,俊生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吃点?”老轿夫递给赵蝶蝶一个白胖的馒头,馒头上点了红心,正是今日顾府派发下来的喜馒头。
赵蝶蝶谢过,接了一个,却没吃,用手帕压扁包住放进了怀里。
今是个艳阳天。
万里无云,好天气。
喜轿的轿夫,比之一般的轿夫瞧着还是体面许多,官家的轿夫也多是子承父业,轿夫中原没有赵蝶蝶的份,但赵蝶蝶掏了大半身家,又托了秦叔的路子,这才买通一家,学了抬轿的技术,进了顾家喜轿的队伍。
头天过轿去男方家,今日一大早在顾府抬新娘,赵蝶蝶的俊秀,即便涂黑了脸,在轿夫中也是独一份,老菜梆子里混了个小白菜,就算是涂黑的白菜,那也是占个稀罕的水嫩,惹人注目,赵蝶蝶只好一直低着头。
待到了吉时,有顾府的下人过来。
轿夫们纷纷站起来,锣鼓唢呐好不热闹,围观的人众很快将顾府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轿夫们归位,老轿夫见赵蝶蝶胳膊细,总是有些不放心,叮嘱他两句,连连推着他去轿子旁。
赵蝶蝶抬轿的位置在喜轿左后方,顾府的喜轿绣了各式吉祥图案,四角坠了宝石金银,眼前一片红,映的赵蝶蝶心里沉沉的,周遭的喧嚣声忽然都消失了,只余下顾府里媒婆喜气洋洋喊得那一声——
“新娘出门啦!”
掌灯的侍者跨过门槛从顾府走出,奏乐吹鼓之声未歇,赵蝶蝶不禁抬头,看那顾府气派的大门内,缓缓走出一个盖着龙凤喜盖的女子,柳絮吹到赵蝶蝶眼前,叫他连忙低下头去。
新娘起身上轿,身侧有妇人悬灯照轿压邪。
新娘入轿。
老轿夫乃轿头,此时便吆喝一声“起轿”,喜轿四角的轿夫便上肩走轿。
赵蝶蝶弯腰抬矫轿,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他便稳稳将轿子一角抬了起来,老轿夫松了口气,满意的在心里点点头,寻思虽然是新人,到底家学不错,轿子稳当。
沿路吹吹打打,一派喜庆。
新郎骑着马在前头,队伍上了桥面,赵蝶蝶分神看了一眼桥下湖面,明明锣鼓还向着,他却听不见,湖面折射的光芒随着水波散开,叫他眼睛发涩。
赵蝶蝶忽然想到从江南回来那天,苏枣告诉他常公子的身份。
当时他觉着荒谬至极,可最后苏枣做了皇后。
苏枣成为皇后那一天,赵蝶蝶内心深处许多东西便被颠覆了。
他无法忘记快到江南时候的暴雨,他在摇摇晃晃的桥上,苏枣背过身,骑马隐没于涟涟雨水中。
他很想跟着苏枣回上京。
可他没有跟上。
江南多雨,随着时间的推移,寒意深深。
等他终于想明白苏枣的勇气后,也明白了当初上京那双拉着他胳膊的手,是用了多么大勇气才会伸出。
火烧铺碰见的时候,他便认出小口咬着火烧的贵女,是他秋祭帮忙过的马车里的小姐,玉雪可爱的面容叫人印象深刻,娇小柔弱的身姿惹人怜惜。
——呀,是你。
赵蝶蝶还没来得及回来,那位小姐身边便传来了熟悉的嬷嬷声。
——小姐,咱们快走吧,哎哟,我的小姐,说了多少次,可不能再自个下轿买东西。
熟悉的腔调,几乎一瞬间,就叫赵蝶蝶认了出来。
这个苍老的声音,曾无数次在梦中说着他身上有虱子,有跳蚤的话。
说他,是脏东西。
小姐没有理会身后的嬷嬷,一双美眸瞧着她,嘴角的笑窝明显。
——这个火烧,很好吃的。你也喜欢吃嘛?
——嗯。
不知何时开始,他开始从顾府路过,只是想见见偶尔会出宫回府的莺南小姐。也不知何时开始,莺南小姐开始和他频频相遇,夜里若能见着,莺南小姐会央求他送她回家,回家后,又会央求他带她到屋顶上坐一会儿。
那么娇小怯怯的小姐,在屋顶握紧了拳头。
眼睛紧张的看着屋下的高度,吓得小口吞咽一声。
赵蝶蝶知道莺南小姐有个妹妹,有刻薄的继母,也有官声显赫却冷漠的父兄。
名门望族,高门显贵。
顾莺南也知道赵蝶蝶,十年前因为蝗灾逃难,父母双亡,幸得义父收养,义兄义姐和善,跟着师父学了多年的武功。小门小户,一贫如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