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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会试还有小半个月的时间,聚在大兴城的学子们,要么凑在客栈大堂高谈阔论针砭时弊,要么聚在一起春游赏花吟诗作对,忙得不亦乐乎。除此之外,大兴城内的达官贵族也纷纷举办起了春日宴,让自己看好的学子在朝中百官面前先露露脸,当然能搭上这条线的,绝非普通学子。
张嘉康是关系户中的佼佼者,有两位叔伯帮他张罗,他几乎隔两天就要去参加一次这种宴会。起初还觉得挺新鲜的,次数多了,就显得十分没意思。偏偏任由他磨破了嘴皮子,晓以利害,师父一次也没跟他去过。
这日午后,张嘉康又该去赴宴了。上午,张嘉康早早的就来了琮一的房间,企图劝他一起去。
“师父,再有三天就考试了,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不去就没机会了。”
“师父,等你考上状元了,与这些人同朝为官,现在去混个脸熟绝对是有好处的。”
......
“这一次,我大伯可是花了大价钱,将城内酒楼最好的厨子都请到了府中,厨艺堪比御厨,我敢保证这次的宴席绝对不一般!”
琮一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手中的避尘珠和避水珠,头也不抬的嗯了一声。
“嗯?”张嘉康欣喜若狂,“师父这是答应了?!哎呀,早知道美食能诱.惑得了师父,我早该让我大伯这么干了。”
张嘉康话音未落,外头响起了敲门声。
“是不是乔兄来了?”张嘉康转身去开门,“我去开门。”
门一开,站在外面的不是乔源,而是另外两位学子,张嘉康看着面熟,却叫不上来名字。
“张兄。”和张嘉康打了声招呼后,那二人越过张嘉康,看向了屋里的琮一,“琮兄收拾好了么?我们该出发了。”
“出发?”张嘉康疑惑道:“出发去哪儿?”
“当然是城外踏青赏花啊。”一人道:“我们邀请琮兄好多天了。”
张嘉康不屑道:“谁要和你们一起去赏花啊?我师父答应你们了吗?”
那人有些心虚,“反正他一个人待在客栈也是无聊,还不如和我们一道去赏花。”
闻言,张嘉康将二人往外推,“出去出去,我师父又没答应你们,你们说个毛线。”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凭什么阻止琮兄和我们一起出去,我们又没邀请你!”那二人不满道。
张嘉康冷哼道:“我有大兴城内最好的大厨,你们有什么?什么都没有,还想邀请我师父。简直是癞□□想吃天鹅肉!”
那二人一愣,不明就里。
见状,张嘉康趁机将门一关,得意道:“再见了您嘞!”
“癞□□想吃天鹅肉?”罗兴挠头道:“用的不太对吧。”
张嘉康大大咧咧道:“管他对不对,有用就行。”
琮一声名在外,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结交还是试探,这群人轮番来骚.扰过琮一好多次了。马上就要考试了,今个这趟是最后一次机会,他若仍是一个人待在客栈,这群人怕是说什么都要强行把他给邀请出去。
出门的时候,张嘉康顺带把乔源叫上了,就当是去混吃混喝。
宴会设在外城的宅院,声势浩大,席间的美食当真如张嘉康所言,十分不一般。张嘉康挺在前头当交际花,琮一坠在后头时不时应上两句,其余时间,都在与桌上的美食奋战。
宴会持续到很晚才散席,大伯想留他们住一宿,张嘉康估摸着师父不会答应,便拒绝了。
天色已深,回内城的路上,行人稀稀拉拉的,两边的店铺也有不少都已经关门了。长袖善舞了这么久,再加上喝了酒,一行人都有些累了,安静的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
马车夫扬鞭催马的声音回荡在清幽的街巷,伴着夜里凌冽的春风,莫名透着几分森凉。
不知行了多久,琮一和乔源忽然感应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铺天盖地的向他们袭来,倏地睁开了双眸。紧接着,马车夫长吁一声,猛地勒住了缰绳。车厢里,张嘉康和罗兴毫无防备的撞在了厢板上,连声痛呼后,酒意和困劲当下就清醒不少。
张嘉康气愤不已,率先冲出了车厢,“你怎么驾的马车,撞死本少爷了!”
骂完,张嘉康才发现车夫直愣愣地盯着前方,像是完全没听到他说话似的。张嘉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差点儿没吓得灵魂出窍,“我去!”
遮天蔽日的黑雾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转瞬便将天边的残月吞噬得一干二净。黑雾发出尖锐的低啸声,随着冷冽的春风,那种滋滋地咀嚼声仿佛就贴在人耳边,让人不寒而栗。
张嘉康吓得说话都开始打磕巴,“至、至于嘛,不就是一个小、小小的会试,你想要榜眼,本、本少爷给你就是了,犯得着动用这么大阵仗来吓唬本、本少爷吗!”
“待在这里别动!”琮一冷声嘱咐了一句罗兴,起身走出了马车,乔源跟在他后头。
张嘉康还沉浸在被害妄想症中,对着黑压压的魔气胡乱喊叫,琮一伸手将他按回了车厢里,“待着别动。”
琮一快速环视了一圈周围的景象,空荡荡的街上,连半个鬼影都看不到,死气沉沉的,街两旁悬挂的红灯笼被狂风吹得簌簌作响,灯笼内的烛火如鬼火般发出诡异的红光。琮一与乔源对视一眼,这里被人设下了结界,显然已经不是他们方才走的那条道了。
黑雾忽地朝他们扑了上来,乔源赶忙拔出佩剑迎敌,而琮一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折扇,扇面一开一合,冲到他面前的黑雾顷刻就被打散了。
乔源扫见琮一手中的折扇,心中不由得大为吃惊。那把折扇分明就是普通的折扇,并非特质的武器。黑雾虽只是最低等的魔气,但它的一击对于刚开始修炼的新人来说,仍是不可小觑。而琮一以折扇为武器显然是临时想出来的主意,接连抗下黑雾的几次攻击,扇面却丝毫未损,可见其灵力之深厚。
琮一一人一扇,以扇为刃,一把折扇挽转勾折,好似指尖上的舞蹈百转千回,颀长的身形行云流水般穿行在黑雾之中,所过之处,哀嚎四起,天光渐显。
张嘉康再次从马车里探出脑袋,瞧见琮一帅气的身姿,不由得惊呼道:“师父你太厉害了!”
张嘉康看得热血沸腾,不禁有些跃跃欲试,“师父,我来帮你!”
说罢,张嘉康跳下马车,从袖中摸出折扇,学着琮一的样子,冲上去和黑雾干架。
这些年来,琮容虽不肯教琮一仙术,却将一身武术倾囊相授。张嘉康天天往琮一家跑,赶上了,就会跟着一起学些武术防身。
信心满满的张嘉康气势冲冲的扑了上去,谁知才一个照面,手中的折扇霎时化作漫天齑粉,迎风糊了他一脸。
吃了一嘴纸屑木屑的张嘉康当即呸呸呸个不停。
张嘉康主动送上门,黑雾腾地就围了上来。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张嘉康还没喊完,就被琮一扯着衣领拽到了身后。
“吓死我了,谢谢师父!”
车夫被这阵仗吓晕了,罗兴猫着身子,哆嗦着小腿在旁边找到了两件勉强能当做武器的锄头和铁锹,递给了张嘉康一件。
黑雾杀之不尽,但有琮一和乔源挡在前头,一时半会儿又近不了几人的身。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埋伏在旁的数十名黑衣人按耐不住了,为首的那位使了个眼色,一众黑衣人凭空出现在了琮一面前。
黑衣人的身手显然不是低等魔气所能比的,正面抗下一击,琮一手中的折扇登时就裂了道大口子。
“师父!”张嘉康紧张的道:“罗兴,快把你的折扇拿出来。”
“哦哦,”罗兴反应过来,摸出折扇扔给了琮一,“二哥。”
琮一一手一把折扇,战斗力瞬间提升了不少。
乔源功力不深,对上这群黑衣人,很快就落入了下风。转眼工夫,身上已被划出好几道口子。乔源一声不吭,咬牙死撑着。
琮一注意到了他这边的情况,闪身移到他面前,替他格挡住了迎面一击,而他手中那把早已破烂不堪的折扇也彻底葬身在了黑衣人的刀下。
“多谢!”乔源一开口,连声音都有些发虚。琮一不跟他客套,直言道:“你去保护他们俩,这里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