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80601(1 / 2)
众人皆沉浸在说书人的讲述里,正都暗自紧张,忽然闻听明烟冒出来这么无厘头的一句话,皆都匪夷所思地转望向她,那眼神各异,可谓十分精彩。
说书人猛地呛了一口,他似乎万万没想到会有人突然以这么莫名其妙的方式打断他的讲述。吃惊过后,自然是不满,他对着明烟道:“这位姑娘,你是对我的讲述有什么反对意见吗?”
明烟先是对着宁徽轻浮地笑了一下,随后才面对说书人,认真道:“我说这位说书的先生,无论你口中所言的是真事也好,纯粹杜撰的故事也罢,作为一个人来说,最起码的敬畏之心还是要有的……”
明烟的话尚未说完,就被说书人不悦打断,“我就不懂了,这位姑娘,你是对我的故事哪里不满了?”
明烟缓缓吸了一口气,“这位曹犇将军死的时候,官居从二品,武将之中已属不低,更何况还掌着半个禁军……似乎往前推几年,这人尚属名不见经传,但新帝登基后,短短数年就爬到如此高位,可见……”
她顿了顿才继续道:“可见此人确有一些本领,这样一个武人,又是壮年,被人五花大绑跪着已属不易,更何况还要把碗口粗的绳子套上去,然后挂在正屋顶子上,试问何人可以做到?”
说书人被明烟问的一愣,随后怒道:“事实就是如此,不然怎说他死的离奇?”
明烟微微哎了一声,“那敢问武殿将军跪的是哪里的天井?是他的将军府还是别院?碗口粗细的绳索没有勒断他的脖子吗?还有那用来悬挂绳索的屋顶子是方的还是角的?”
“我……”
尚不待说书人说些什么,明烟又道:“或者换个方法,先生可否把刚刚说的那些细节倒过来说一遍?”她微微一笑后才慢悠悠道:“据说谎话倒着说一遍,会很难不露陷,先生不妨试试?”
“你、你!你竟然如此说话狂妄……”
明烟却拿起桌旁的白烛,慢慢站起身,道:“我刚刚说先生你没有敬畏之心,是指武殿将军的案子还没有结案,而此刻我们身处如此封闭的客栈,三更半夜说着怪谈,先生却丝毫不懂得怕,口无遮拦,极尽张扬之能事,也真是一个奇人。”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向木楼梯,话尽之时已经踩着阶梯而上,奔楼上去了。
明烟腿脚不便走得慢,到二楼拐角时,仍能听到大堂众人所言,“说书先生你也别气,刚刚那位姑娘所言也有道理,毕竟离奇死了一个人,到现在还没抓到凶手,我们半夜三更的拿这事当怪谈讲,确实有些不妥……”
“不过提起曹将军,我倒是想起一年前榠王府的那件旧案,当时也是轰动的不行,不过最后却是天都府的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差官救了榠王的性命,说起来也是传奇。”
本来已经起身的宁徽,闻言又重新坐了回去。他微微看向明烟离开的方向,片刻后才终于开口问道:“榠王府的案子,又是怎么回事?”
***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明烟一步一步踩着吱呀作响的木阶梯缓缓而上,最终奔二楼的角落而去。
人人都怕黑暗,但她却觉得这种宁静也挺好。安安静静无人打扰,明烟索性闭上眼,细细去感受脚下的每一步,然后她发现二楼比三楼更加深远,至少以步量的话,要大上不少。
果然该是按照登科楼的构造所建的,想到这明烟慢慢睁开眼,眼前赫然是一间紧闭的房门。
想来这间就是客栈伙计口中提到的那个住着病姑娘的房间。敲门之前,明烟刻意闻了闻,确实有种不浓不淡的药味萦绕不去。
明烟探手入怀,从里面取出来一只小巧精致的发簪,轻轻丢在地上,然后敲门。
静谧死寂里,每一声都像敲在心口上一般清晰,可是里面一直没有传来任何动静。明烟微微挑眉后,决定继续。
比耐力、比装死是吧?来,今夜咱就比比看。
终于,门内传来极细微的走动声,只是那声音顿在门后就没了。明烟放缓了声息,认真去听,果然若有若无的呼吸就在门后。
明烟眼底浮起意味不明的笑意,随后身体后倚,后背靠在了门板上,抱臂侧头,道:“姑娘你不用紧张,我深夜敲门只是发现你门前掉了东西,好像是女人的饰物,想来应该是姑娘你的,所以才敲门让你出来瞧瞧罢了。”
等了许久,里面才传来模模糊糊的一声嗯,“应该不是我的。”
明烟诧异地啊了一声,“真的不是你的吗?看起来很精致,姑娘不出来确认一下吗?万一是你的心上人送的定情物,就这么丢了,可是会后悔的……”
话未说完,却听里面道:“你实不该靠在我的门上,你该听客栈伙计说了吧,我染病在身,你和我接触,对你不好的。”
明烟静了静,才道:“什么病,这么久不好?可是缺少什么药?我随身倒是带了一些,不如……”
里面的声音打断她,“不用了,我这个病治不好,而且我是传染病……你还是快些走吧。”
“传染病?”明烟一怔,身体离开房门板的同时,又问道:“疟疾?天花?”
里面毫无动静,于是她又道:“还是肺痨?麻风?”
里面的人:“……”
明烟忽然笑起来,“既然你都不答,想来都不是。既然你中的不是这几种毒瘤,那我倒不怎么害怕了,反正余下的病传了,也不会死……”
里面的人忽然开口,打断明烟的话,“你、你可有兄弟吗?”
明烟愣住,她顿了许久,才淡淡道:“没有。”沉了片刻,她又问:“怎么这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