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8章 十香词（2 / 2）

罗夏的语气很不自然，明明心里慌乱，却挤出了播音腔。

草莓心想，彼此彼此，他不是自己的初恋，却是自己的初夜。

“没有啊，我才不喜欢处男呢。”

罗夏笑了，“说得自己身经百战的样子，明明……”

“喂！……说点别的好吗？”

“比如呢？”

“比如……你为什么叫罗夏？”

“我是夏天生的。”

“那如果你早产三个月就叫罗春喽？”

“哇艹……”

草莓咯咯咯地笑，罗夏很无语却也笑了出来。

“你呢，为什么叫草莓？”

“我妈爱吃草莓。”

“就这么简单？”

“我妈爱吃草莓，但是家里穷，吃不起草莓。人说女人怀孕了待遇好，想吃什么有什么，我妈就怀了我，让她丈夫给她买草莓。

结果她丈夫说她不过生个娃娃这样娇气，把我妈打了一顿，我差点就死在我妈肚子里了……”

草莓语气平淡，像是在讲述别人家的事。

“后来我妈就老实了，不再向她丈夫要什么，但是她给我取名叫草莓，让她自己，和我，记住这件事。

我一岁时，她就带着我离开了村子，一边养我，一边打工，在我十岁那年，病死了。”

草莓有些哽咽，顿了顿说，“我妈告诉我，我将来一定要赚钱，没钱，命就是贱的。”

夏夜的晚风吹在人的身上还是些许发凉，罗夏将自己的大T恤套在了草莓身上，又抱紧了她。

“是不是……可以原谅我这个拜金女了？”草莓自嘲道。

“不，我从来没有过看不起你。”罗夏说，“这个世界上，谁都没有资格审判谁。”

草莓心中一震。

“说说你吧。”

“我也和我妈长大的，我妈说，我生下来我爸就死了，所以我从没见过他。

我从小学着做坏人，做最凶的人，我想保护她，也保护我自己。

可是……一样的，没钱没地位再凶狠也都是装出来的罢了……我改变不了我妈为了我的那些学费到处求人，到处……到处……”

罗夏没有说下去，草莓却知道，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在这个社会上会遇到些什么。

“后来我妈被人勒索了，他们拍她的照片，我和妈妈跪下来求他，也没有用，那人当着我的面……侮辱了她……”

“你……”

“我杀了他，用家里的水果刀，捅了十六刀。那年我十六岁，被判了十年。

在我服刑第二年，我妈妈死了，是被我杀死那人的家属报复，最后不堪屈辱自杀的，可逼她的那些人，什么惩罚也没有。

服刑第三年，我被提前释放了出来，是老板救了我，也就是谭英，还帮我报了仇。”

“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老板和我那仇家是对手，了解到了我的事，他也看中了我，要我跟着他做事。我身体条件好，他训练我格斗，也教我做人做事，我成为他最凶狠的一条臂膀。老板总说，我做什么都好，所以我要什么他都会满足我。”

草莓突然想起那日在拳赛场碰到英先生，他曾骄傲地看着罗夏，对她说：“罗夏他做什么都很有天赋。”

“那你要了什么？”草莓问道。

“什么都没有。我要的只是，不要再像从前那样被人踩在脚底下的生活。”

山村里的星星格外得多，格外得亮，那些闪亮的星遮住了太多黯淡的星，熟知其实黯淡的才是组成这夜空的大多数。

“草莓，你喜欢钱对吗？我去找老板要一笔钱，我来养你，好不好？”

草莓看着他，哭了出来。

“喂……你怎么了，不是感动哭了吧……”

“傻瓜！”草莓擦了擦眼泪又笑了出来，“我喜欢钱，可钱不是最重要的啦！要不然我怎么不直接去找阿然！”

阿然……草莓突然意识到这个时候提起这个人不太妙。果然，罗夏瞬间气压低了下来。

“喂……你吃醋了？”草莓说。

罗夏摇摇头。

“傻飞说你不给他听录音是怕他听了以后后悔，回来找我，是真的喽？”

“才不是。”

“手机给我——”

草莓拿着罗夏的手机，翻出那段录音，点了删除。

“不要担心啦，他不会来找我，我也不会去找他。”

“多此一举。”罗夏说，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