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修罗场(1 / 2)
这称呼有多亲昵,时临的神经就算再大条也能感受的到。
他点漆的黑瞳晦暗无比,半撑着身子盯着她熟睡的娇颜看了会,拉起她的左手在她的手腕上落下细细密密的轻吻。
心里涌着一股火,想砍了谢辞那只手,夺回她那香香的手帕,可他没有。
因为他的姑娘哭了。
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都蓦地发白,等他回神再看过去时,小径上已经没了她的身影,地上的石板上有一块小小的暗色印子,是她的泪。
时临就这样看着谢辞离开,自己走的时候腿脚竟然也发了麻。
现在回想起来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像无事发生一样回到位子上坐下,看着她笑,看着她凑近他小声说话。
她在说什么?
时临记不清了,但却很想问她,你为什么哭?
是舍不得,还是觉得遗憾?
可他没敢问。
时临扯着嘴角自嘲一笑,他终于也有了怕的时候。
既盼着她坦白,又怕她坦白,总归是怕听到那不如他意的结果。
以前对上苏铮,时临一点都不怕,不仅因为知道苏铮的斤量,还因为知道怀里的姑娘对他也毫无意思。
可谢辞不一样。
也不是怕谢辞的从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成长到现在让珈蓝皇甚至考虑重立太子的心机和手段,而是怕他的宝贝对谢辞的态度。
谢辞出现时,他清楚的从温晚的眼睛中看到了对于谢辞的惊喜。
是惊喜啊。
时临重重的闭了闭眼,然后躺下,把睡梦中的小姑娘又往怀里搂了搂,紧紧抱住。
心里好酸,他再也不想吃糖葫芦了。
今夜一如往昔的有星月点缀,可月下的人,却活的并没有那么痛快。
时临如此,谢辞亦是如此。
谢玉珠得了下人的消息寻来时,谢辞已经喝的酩酊大醉,坐在地上抱着一棵树死活不撒手,全然没有往日的风度。
谢玉珠震惊的问:“皇兄怎么喝这么多?”
因为他终于看到了心上人。
谢辞的贴身侍卫黑铨在心底默默说,面上却是疑惑的摇头:“属下也不知。”
谢玉珠有些头疼的走过去,“皇兄,回房去。”
谢辞听见声音,淡褐的瞳中水雾蒙蒙,看见她很是惊喜的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晚宝!”
“晚宝是谁?”谢玉珠狐疑的问。
闻言,谢辞晃了晃脑袋,眼角又飞出一滴泪,然后凑近仔细看了看,顿时失落的推开。
“不,你不是晚宝,晚宝比你好看。”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谢玉珠噘嘴伸手掐了他一把作为报复,然后扭头吩咐黑铨:“把皇兄弄进寝宫中!”
“可殿下他不松手啊...”
“那就敲昏了送进去!”
黑铨:“...是。”
谢辞也是习武之人,底子好,再加上黑铨也没敢多用劲,刚进寝宫他就悠悠转醒。
被敲了一回,他看着是清醒些了,没有再抱着屋里的柱子哭,却趴在桌上静静的颓然的流泪。
这简直刷新了谢玉珠对这个皇兄的印象。
她从未见过谢辞哭,甚至都没有看到过他不笑的模样,他总是如春风一般的温和,身上带着股野草般的旺盛又蓬勃的生机。
不知为何,谢玉珠看着他的模样也有些心中酸涩,她坐过去戳戳他的胳膊,“皇兄,你怎么啦?”
没指望谢辞能说出什么,可他竟然真的开口了。
“我好想她。”他嗓音又沉又哑又委屈,眼角的泪也流个不停。
谢玉珠用手指给他擦干净,问:“谁?”
“晚宝,想我的晚宝。”
谢玉珠估摸着应该是个女子,试探的说:“那你就去找她呀!”
她皇兄又俊美又厉害,难不成还拿不下个姑娘了!
谢辞把脸往宽大的袖子里埋了埋,声音很闷,“她不让,还让我避嫌。”
这话说的像小孩儿告状似的,谢玉珠失笑的问为什么。
“她嫁人了,被逼的,他们都欺负我的晚宝。”
趴在桌子上的人突然坐直了,手握成拳在桌上狠锤一下,眸中即便还有些水光,也难掩其中的弥漫着的冷冽杀意。
“我要杀了他们,谁都不能欺负晚宝!”
谢玉珠看着桌上那深深的裂痕,沉默。
所以她皇兄这是喜欢上了个有夫之妇,而且人家还不愿意跟他走。
受尽宠爱的小公主也迷茫了,不知道该劝他放手不要去拆散人家,还是劝他把心中所爱抢回来。
纠结之际,谢辞已经又软绵绵的趴回了桌上,他侧着脸,眼泪一行接一行的流,也不知是清醒还是醉着的说:“玉珠,你知道吗,我送了她好多礼物,她都丢了。”
无论是他费尽苦心找来的南珠,还是他亲手雕刻的碧玉簪子,她都没有看一眼,全都丢了。
可他还是一年接一年的送着,七年了,没有一次落下。
一听礼物这个词谢玉珠顿时来劲了,“那个七色珍珠也是给她的?!”
谢辞想了想,点头,然后委屈的重复,“她都丢了。”
他找了好久的,花了三年的积蓄才从船商的手里买来的,导致他的计划都没了金钱的支持延期了半年,可谢辞不后悔。
他的晚宝最喜欢漂亮的东西了。
谢玉珠也气的拍起了桌子,“怪不得你不给我!!说,到底是谁家的夫人这么不识货!”
那七彩珍珠多好看啊!她求了谢辞十几天,什么招数都用上了,谢辞就是不松口,为此她气的半个月没理他。
谢辞又猛地坐起来,凶巴巴的瞪她:“不许说我的晚宝!”
谢玉珠:“......”
真想一大嘴巴呼醒你。
“好好,我不说,那你告诉我她到底是谁?”
谢辞眨眨眼,咬着牙很不情愿的说:“时临的夫人。”
谢玉珠站起来就走了。
唯有温晚一夜好眠,昨夜睡得早,今儿天还没亮她便醒了,可身边的床褥已经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