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三十五章(2 / 2)
阿芙勾唇一笑,不再多言。往里走,一进门就看见梳个包包头的六姑娘温落芊,正靠在姜氏的床头捧着针线篓子,姜氏垂头跟她说着如何下针走线,一派合乐的景象。
桂妈妈看阿芙站在门口不动,往里一看便有些尴尬,笑了笑说:“赵姨娘病了,六姑娘也没有去处,便送了过来,夫人这几日好了不少,不碍事的。”
听见说话声,温落芊同姜氏便抬起头来,温落芊看见阿芙整个人都局促了,站起来怯生生的同她行礼:“长姐。”
阿芙轻笑着扶了她一把:“不碍事,我整日里忙天忙地的,倒是多亏了你时常来看母亲。”
一面说着又朝着姜氏笑:“母亲也是,这会儿天气好,日头也落了下去,怎么不出去吹吹风?闷在屋里不难受吗?”
不过昨日才见过,母女俩不欢而散后,姜氏好似又憔悴了许多,脸颊又瘦削了,只望着阿芙的一双眼睛亮得吓人,又听阿芙同她说话,忙答道:“阿芙想去小花园走走吗?若是想阿桂便伺候我更衣吧。”
温落芊在青霄院里闷坏了,赵姨娘又不许她去二房走动,听姜氏这般说话,整个人都精神了,眼里闪烁着雀跃的光。
阿芙想,姜氏也是许久没出门了,有些事儿也不适宜在这青霄院说,便喊桂妈妈去推木头制的轮椅,又同霜眉一起将她搀了起来,桑枝早已经端了水站在一旁,阿芙绞了帕子替姜氏洗漱。
又拿了象牙梳替她梳头。
姜氏原先一头青丝如瀑,阿芙那满头柔滑的发丝便是自她这承来的,可惜病了这么些年头,别说头发枯黄分叉,连人也如花般凋零了。
阿芙一手托着姜氏的发丝,一手拿着白玉牛角她她梳发,一边透着澜花缠枝水银镜瞧着姜氏。
生育了一双儿女的姜氏早已韶华不再,嫁给阿芙的父亲温霆学也有十来年了,姜氏如今也近三十了,半老徐娘的年岁。
外头落日的余晖照在姜氏苍白的肌肤上,替她添了几分气色,哪怕人看上去也是病怏怏的,却仍旧是美得惊心动魄,
并不打算走很远,是以阿芙也只替她松松的绾了个髻,这是自打姜氏病后头一回出门,喜得桂妈妈寻了件枣红色的褙子要她换。
阿芙也不拦着,姜氏推拒不过只得由着桂妈妈替她更衣。
上京城夏日里虽是个火炉子,等太阳落下去了,却是清凉悠悠的,好不舒服。
推着姜氏在青石板路上走,小花园里多是从前阿芙送来的花草,费了心思照料,生得郁郁葱葱,晚风吹来便是一阵沁人心脾的花香气。
温落芊拿着毽子跟小丫鬟踢着玩,嘻嘻哈哈闹得欢,看姜氏看得高兴,阿芙便将她的轮椅固定在圆桌的一旁,自己坐在圆凳上,从果盘里捡了个砂糖橘,剥了果皮喂给姜氏,很快便有丫头端了茶水上来。
姜氏望着那边欢呼雀跃的温落芊出神,喃喃细语道:“也不知宴鸣可还好。”
葱白的指尖上沾了黄褐色的汁水,一旁的霜眉拿帕子替她擦手,阿芙听姜氏这话弯了弯眉眼,她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见过幼弟温宴鸣了,借着话茬说道:“宴鸣也快回家了吧?”
虽说多年前那道士批言,温家大房这一双儿女不能共存,可每年寒暑,温宴鸣也会从五台山回来同姜氏团聚些日子。
姜氏的神色有几分怪异:“前两日才收到道长送来的信,宴鸣今年不回来了,也不知是有什么要紧事。”
阿芙想起前生也是如此,姜氏先是收到温宴鸣今年不回温家的消息,不久二房那所谓的表哥便闪亮登场了,再等阿芙离家不久,五台山便传来温宴鸣死于非命的消息,姜氏当即一病不起。
捻了捻手指,阿芙故作不在意的说:“虽然宴鸣回不来,但我们可以去瞧他啊,宴鸣也算是个俗家弟子,若是因某些事不能归家,向来也是些大事,不妨去看一眼,要能帮上忙也是好事一桩啊。”
姜氏眼睛一亮,随即又暗淡了下来:“我这病怏怏的身子,哪里能走那么远,你一个人去我又不放心,算了吧,不过是一年不见罢了,无碍的。”
殊不知这一年,却是永别。
也不知周氏会不会狗急跳墙,早早便对温宴鸣下手,阿芙心里便有几分焦虑,正想再同姜氏说几句时。
温落芊抱着毽子满头大汗的跑过来,像头小牛犊子一般一头扎进乳娘的怀里,笑嘻嘻的拱在她怀里让擦汗,恰好听了一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