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闲聊(2 / 2)
文嫂本是好意提醒叶妧蓁要当心江婧,不料却惹得在一旁安静玩着的江砚不开心了。
她把脸偏到一边去,不再去吃文嫂手中的草莓,气忿忿:“你胡说,大姐姐哪里古怪了?她只是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文嫂哎哟一声,笑呵呵调侃道:“哥儿自己方才还说着大小姐的不好呢,就不许别人说啦?”
只见小家伙倒没有否认文嫂的话,眉梢微扬,鼓着脸,小嘴念叨着“这不一样。”一类的话,想是年纪尚小,涉世未深,便不能说出个大概来。
那鲜有的严肃模样,像是有点生气的,叶妧蓁当下明白了,她们姐妹的感情看似不和,实际好的很,只能她们互相之间捉弄玩闹,却是不允许外人多说一句坏话。
她很是庆幸自己方才没有多说些什么,说不定就要惹得小家伙不高兴了。
在叶妧蓁这样忖度之间,江砚已经将草莓吃完了,打了个哈欠,也没了玩闹的兴致,便嚷嚷着要睡觉了。
她收回思绪,将豆包塞回炕边上那半米来高的小柜里,正要抱着江砚回内室,便听见文嫂的声音自她背后传来。
“老身有件事想要和您单独聊一聊,等哥儿睡了,您可出来一下?”
文嫂是这院子的管事婆子,身份很有重量,叶妧蓁自然不敢拒绝,忙应了声好,就带着江砚绕过百宝架到内室的拔步床去了。
这厢,小家伙精力不及大人,玩了一天早就累了,脑袋刚碰到枕头便睡去,不像平日那样要她哄大半天,小人儿还精神奕奕。
在确认她睡沉后,叶妧蓁才轻轻起身离开床沿边,放好了幔帐。
出去时,还不忘轻掩了隔门,只怕吵醒了睡得正香的小家伙。
主厅里有她与文嫂,却只听得雕花楼空铜炉里银霜炭爆出微弱的火花声。
“老身正有要事要和您说一说的,请坐。”文嫂先开了口,引着她往炕上坐。
方坐下,抬眼便望见那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文嫂,她没学过什么规矩,现在江砚又不在,只有她一个人去面对文嫂,别提多紧张了。
她踌躇了一会,才憋出一句话来:“嫂嫂...也请坐吧。”
文嫂一愣,下一秒便朝她福了福身,微笑:“那就多谢了。”
说着便搬了张五开光弦纹绣墩坐在炕边下首,提了一嘴:“方才老身出去办事时,有几个小丫头拿着一把油纸伞来问老身知不知道是哪房院子落下的,老身瞧着竟像是您今早带出去的那一把,便带回来了。”
她说那伞怎么老是找不到,原来是被人给捡去了,她仔细琢磨着文嫂说过的每一个字眼,一时之间倒分不出好坏来。
这下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是,低着头抚弄手绢,思索了一下,紧紧捏住手绢,终是慢吞吞的启唇:“那伞确实是我弄丢的,我找了许久,总是找不到,想着明天一大早再出去找找的。”
叶妧蓁挺直了腰身,要打要骂随便吧,反正这确实是她错了。
久久没听见训斥声,反而听到噗呲的轻笑声。
她人都傻了,悄悄抬眼,只见文嫂手里攥着素白帕子,掩嘴笑得很是欢乐。
“我瞧着您回来时就无精打采,猜您是为了这事在作践自个呢,便想来试一试您的,没想到竟还真是。”说着,文嫂笑得越发欢乐。
叶妧蓁:“.....”这是存心来瞧她笑话么?
她心里发臊,脸上将红起来,索性低头不语,只望着手里的绢子,像是要把那天青手绢望穿一个洞来。
文嫂轻笑一会,乐够了,用手帕子按了按唇角:“您何必为了这样的小事伤神?只需吩咐咱们一句便是了。”
“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能做的就不必麻烦嫂嫂的。”
她的话说得很轻,却扔能叫人听出怯意来,文嫂恍然大悟:“难不成您一大早起来作打扫,也是因为听到了些什么所以怕了咱们?”
还真被文嫂说中了,她确实害怕这江府所有的人,可她人虽然怂,却不傻,要是让别人知道这话,只怕会更招人嫌。
她急忙摆了摆手:“没,我什么都没听见,只是我看大家都忙得很,况且.....况且二爷很听话的,并不难伺候,我闲着也是闲着,所以才找些事情做的。”
文嫂是跟在孟夫人身边极为老练的婆子,又怎么会看不出女孩那是真话还是假话?
文嫂周围一望,然后低着声音:“您到底是这屋里未来的主子奶奶,却总是蹑手蹑脚的,倒像是明着告诉其他人,大太太对您不厚道,您心里也清楚太太对您如何的,可有半点不好?”
女孩抿着唇,摇了摇头,哪有不好,孟夫人除了偶尔问一问江砚的情况,其余的压根就没管过她。
见她不吭声,文嫂索性跟她说的更透彻了些:“您一味觉得不麻烦人就好,可大家族里并不是这样,做些绣活倒是不伤大雅,可找东西,打扫这一并是下人做的事情,您做了,不见得谁就夸您懂事了,外人只会说闲话,不说您,也定说大太太不懂规矩,您让大太太的脸面往哪儿放......”
文嫂说到这里,不再说下去了,妧蓁也不接嘴。
大家愣是沉默着坐了一会。
她把脑袋垂得更低了,拿着手绢揩了一揩脸。自己虽听得懵懂,心里却是感受到对方那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的,一时间心乱如麻,一句也没答出来。
文嫂也看不到她现在的表情是怎么样的,只得点到为止,心想该给对方一点时间去消化方才那些话才好。眼角余光又瞥见百宝架上的金钟,那时针已经指向了‘十',方起身告退。
闻言,叶妧蓁才抬起头来,看着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起身道:“我送嫂嫂出去。”
文嫂微笑着向她颔了颔首:“有劳了。”
送走文嫂,回到内室去,叶妧蓁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全身力气一样,只有撑着炕上边缘才堪堪坐稳。
她心里自是感激文嫂愿意与她说这些,可惜文嫂不是她,又怎么能明白她的难处?
平时自己这样谨慎都要招人闲话,若是自己还要吩咐那帮人做事,不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她就算再没学识,也知羞耻。
因此,她仍是按着自己的想法去行事,自己和江砚的事从来不麻烦那些人。
风平浪静地过了好几天,谁知,麻烦仍是悄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