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2 / 2)
剑客挥剑之余匆匆扫了眼宗鹤。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古怪的白发青年虽然说话没头没尾的,但浑身散发出来的那种莫名沉重的气息莫名的让他有些留意。
李白很确定自己生前不认识这么一个人,况且还是这么显眼的发色和眸色。
但对方却好像——认识他。
现在已经是千年之后,这么说有点不可思议,可李白直觉一向准的可怕。
“久仰大名......太白先生。”
宗鹤松开手。石中剑随着他的动作重新化作万千金线消散,最终在空气中湮灭于无形。
他恭恭敬敬的站好,双手交叠,拱手作揖,深深的鞠躬,竟是一见面便拜出大礼。
“真的认识我?”
这回该换剑客感到讶异了,他收起浑身的气势,干脆利落的在空中挽了一个剑花,“噌——”的一下将宝剑归鞘,踩在万丈之上的风间,身姿清逸,如梯云而纵,一跃而上。
“仰慕先生已久,恰巧见过先生的画像罢了。”
凌冽的狂风掀起两人的袍角,宗鹤抿了抿唇,眼神犹豫坚定。
废话。
怎么可能不认识。这可是牢牢霸占了幼儿园到高中,所有语文书诗词必考,画像还被印在书的封皮上,供后人瞻仰的男人。
从唐起,便被无数文人墨客追思,直到现代,用在作文里还依然是一段加分项。
才华惊世,爱诗,爱酒,更爱剑。
号青莲,字太白。
现实如山,他浪漫如云。
“哦?李某的画像啊。”
白衣剑客脸上仍然带着那种狷狂又懒散的笑意,随手拂去衣袖间不存在的灰尘,指尖在衣袂上停顿一瞬,又若无其事的拂开。
他并非生前死去时垂垂老矣的模样,Senta射线将他的基因链强行逆转,回归到青年时期最意气风发的时候。一袭白衣翩若惊鸿,便是穿透历史,亮彻人间。
这个时候的李白跟随天下第一剑客裴旻修习剑法多年,胸怀一腔熊熊热血,出蜀而去,仗剑去国,辞亲远游。
虽然成为指引者后,李白拥有了自己生前全部的记忆,但性格还是随外貌一起,停留在了最轻狂的时期,那已臻化境的剑术也被忠实的保留下来,为人类延续增添一抹渺小的火光。
先不说千年前画的风格是否足够写实,李白首先就很确定,这个时期的自己,是最不耐烦坐下来让别人执笔作画的。
至于有画像流传千古......那更是不可能。
不过这个谎言,倒是并非恶意。
“没想到千年后,也能恰逢识得李某姓名之人,实乃幸事一件。”剑客也不出言点破,反而抬眸轻笑,“可惜可惜,如今手边并无钓诗钩,不然定要和小友来一个不醉不归。”
“来见太白先生,却忘了酒,是宗鹤的不是了。”
两个人就这么踩在一根细细的栏杆上,并肩看向下方浩荡苍茫的大地。
他们的对话戛然而止,寥寥几句,彼此内心早已了然。
宗鹤脚下这座高楼大厦只剩下钢筋铁骨的框架,垂眸看过去,视线能够畅通无阻的顺着水泥消失的地方看到几十楼低的地面。
他楼也跳过不少,高空蹦极更是常有的事,甚至宗鹤都忘了自己在新纪元重生前其实还是个有些轻微恐高症的普通大学生。
惶惶多年一过,惊煞局中人。
夕阳在远处逐渐下沉,经过方才一番变故,它大半个身子都隐没到地平线下面,只剩下染红的晚霞,随着光源的退场一起散幕。
火红色的光将半片天空全部照亮,另一边黑沉的夜幕逐渐开始侵袭。
站在高处俯瞰下去的时候,整个城市似乎都被这阴暗又热烈的颜色包围起来。
无数进化后的动物和昆虫占领了这座城市,巨大的蝴蝶在荒废的十字路口和老鼠殊死搏斗,爬山虎将一整栋楼密不透风的包围起来,繁殖能力被增强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宛如野蛮生长的后花园。
真正的新世界,缓缓拉开了帷幕。
美丽,充满生机,公平却残酷,有着极致危险。
宗鹤必须在一切还未发生之前,紧紧把它们攥在手中。
无所谓善恶,一切为了人类的延续。
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不过宗某知道,哪里会有太白先生喜欢的美酒。”
一片沉默中,白发青年侧过脸来,勾唇一笑,金眸在夜空下熠熠生辉。
“哦?”剑客挑了挑眉。
“就看先生……是否愿意同宗某走上一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