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江南不是江南(2 / 2)
大叔击着鼓,张开他的鱼嘴答道“虽然已经看过了一次,不妨再去乐一乐。”“好啊。”隗笑着又唱了起来“一走走到洧水河。地方宽敞人快活,到处挤满男和女,又是笑来又是说,互相赠送香芍药。”
唱完,他们两个哈哈乐作一团。看着他们如此恩爱,我好生羡慕,不禁感叹道“隗姐,你和大叔真好啊。”
“哈哈哈哈”他们俩有一起笑了起来,隗对大叔使了个眼色,大叔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又击起鼓来,隗便又唱起来“你要是心上把我喜欢,你就提起衣裳趟过溱水来。要是你的心肠改,难道没有别人来?你这傻小子呀,傻瓜里头数你大!你要是心上还有我,你就提起衣裳趟过洧水来。要是心上没有我,世上男人还不多?你这傻小子呀,傻瓜里头数你大!
唱完,她泼辣的放声大笑,大叔也是停下手鼓,铜铃般的大眼满是笑意,狮鼻喘着粗气,也是哈哈大笑。
“你要是心上还有我,你就提起衣裳趟过洧水来。要是心上没有我,世上男人还不多?”我脑海里回响着隗的歌声,心里不断震撼,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不是弱女子的歌啊,你不爱我,我难道还没有别人,你若爱我,就提起衣裳趟过洧水来,
重瞳啊,你若爱我,为何不到江南来?
“不啼”隗见我发愣,她噗哧一笑,笑容接于眉睫之间“我问你,爹爹与夫君,哪个重要呢?”
如果是这个年代的女子,夫便是天,当然要答夫重要了,但我自己心里一直很鄙视这种男尊女卑的不平等,我自然说不出口这样答.....
隗见我犹豫不定,又笑出了声“傻妹妹,当然是爹爹重要了,爹爹只有一个,而夫君却是可以有千千万万的。”说完,她笑得更厉害了。
大叔居然也笑了起来,还高兴地抱起隗,在空中转了几个圈。
只有我,呆立原地。
第一次,在春秋,看到一对真正包容的夫妻,隗之于大叔,她的人格是独立而平等的。
他们不像这个时代的人,他们简直就是活着21世纪的人。莫说是在东方社会,就是在西方,这样的夫妻,也很少见。以前留学初学语言的时候,我做过一个expose,题目是lestatudelafemmeenFrance,翻译过来,就是《论法国妇女的地位》,似乎只有乔治桑这样的女人,才公然不婚,同时拥有肖邦和卡谬在内的四个情人;只有西蒙娜波伏娃这样的人,才能觅到萨特这样的男子,愿意与她一辈子做允许对方多□□的伴侣。
而我,当年深深为这两位奇女子所震撼,从精神到灵魂,拜倒在女权主义的脚下。
而如今,我却为了一个男人,白白耗了自己两年的时光?我如今,不是在做他身边一棵平等的树,而是一粒放下尊严,低到地下的尘埃。我自己让自己,沦为了他的附属品。
我这又是何苦?明知道,他若愿意见我,两年,他总有一时一刻会出现,但是,他没有,你要是心上还有我,你就提起衣裳趟过洧水来。要是心上没有我,世上男人还不多?
爱情对于男子只是生活中的一段插曲,而对于女人则是生命的全部。一个女人生活中最艰巨的任务,就是反覆证实我爱的那个人,对自己的爱是执着专一,永恒不变的。
就好比我,千山万水访君难,为了,只不过是证明我的爱。
我承认,我只不过,想求他原谅我。
但这说到底,又有何意义呢?
忽然,这一切,失了所有的意义。
想起了一句诗:春心莫过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成了灰,便是死了这条心。
就只在一刻,我决定以后的路,为自己而活着,活得精彩。
翌日,我便辞别了隗和范大叔上路。
江南不是江南,虽然我眷恋着这片土地在这两千年前的守诺重义,薄名轻利,肝胆相照。但我要去郑国,去中原,去那片平等而奔放的土地,去看看那个无拘无束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