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1 / 2)
卫小娘子倒是大方,未等张萱开口,便先说道:“昨日才听说又有新住户住了进来,先前竟没有半点消息,这才拖到今日上门,还千万莫要见怪。”
说着,将手中食盒提起,放在石桌上,打开:“这是我嫂嫂亲手做的点心,做得粗糙,不是什么好东西,望您千万莫要嫌弃我们的一番心意。我嫂嫂在家忙,走不脱,便托我送过来,算是咱们邻里之间的情谊,今后有事,街坊之间,亦可互相照应!”
张萱忙将食盒接过,里头果然摆了一碟子点心,做得不甚精致,却香气扑鼻:“我就说呢,离老远就闻着这么香,原来是您做的点心,卫小娘子人美手也巧,这么好的点心都舍得送来,可偏了我们了!”
她客套一番,再将自家编个身世,又说如何如何来投奔亲人,再说初来乍到,多多关照之类。
送走卫小娘子,张萱暗暗纳罕:昨日钟母在卫屠户家门外那一通闹腾,倒让人先入为主,以为卫小娘子真是个水性扬花,不甚检点,爱招惹是非的人。
虽听张婶母夸过卫小娘子,却没想到今日一见,她比张婶母说的还要好。
卫小娘子讲话客气爽利,让人亲近,又办事老练,进退有度,这第一面,着实让人心生好感。
再联想那钟家,钟秀才倒还好些,钟母确实不是个好相与的。
偏偏她就看中了钟秀才,惹了那疯婆子,难道她真的为爱冲昏了头脑?
张萱不怎么看好这对:俗话常说,嫁人不嫁凤凰男!
这钟秀才虽说有个秀才功名在身,但家底实在薄的很,与卫家相差甚远。
若卫小娘子过门,前头少不了吃苦,即使卫屠户愿意贴补,那钟婆子这般势利,怕免不了得了好处还要卖乖;
都说钟瑭有学识,那也不过是这南城的街坊们的见识,真实才学如何,谁也说不准;再说,有学问的多了去,能考上的才有几个?
就算将来钟瑭真能再进一步,卫小娘子便成了糟糠之妻,以钟瑭这般品貌,即便不抛弃她,将来他的后院也清静不了,到头来受罪的还是卫小娘子;
常言道:士农工商。等钟瑭真个有了出息,那卫屠户家虽然殷实,却是商户,怎样也比不过钟瑭官身势大,又有钟婆子势利在前,到时还不知怎么样呢。
张萱摇摇头,回到后院,与裴金娥,香叶及张氏夫妇坐于院内乘凉,说这些闲话。
说来说去,不过是别人的家事,她们也管不着,倒是有一样是她们眼前需要尽快商量起来的:今后的营生。
如今家里上有张氏夫妇,下有她们三人,她们本就没多少家当,每日里坐吃山空是不行的,必须有进钱的门路才好。
裴金娥无甚主意,先试探着说要开个包子铺,可又无人会做,又说要开个布庄,也皆无经验,连去哪里进货都不知道。
香叶更是唯张萱的话是从,半点主意也不拿。
张氏夫妇倒还好些,张婶母说前从伺候过别人,倒是会烧些茶。
张萱摇摇头,光靠她一个人烧茶,能有多少客流?
而张萱也只有前世的婚介公司的经验,世易时移,也不知到底适不适用于这里。
她沉吟半晌,挑挑拣拣地将这婚介铺子的主意与几人说了,别人都无话,只有张老汉道:“若真要做媒婆的营生,也不是不能。我老头子不大通这个事,你能否说说,开个媒婆的铺子,需要些什么?”
张萱想了想,道:“做媒婆,别的不打紧,最要紧的是便是消息灵通,不管男女,比如家世,脾性,又有体格等,都得知道的清清楚楚;人常说‘门当户对’,若是一家隐瞒了家世,又有人隐了暗疾,这可不就是坑另一方么?这样的媒一来砸口碑,二来也是伤天害理的事,咱们是不能做的。”
顿了顿,又道:“不光如此,还有比如钟婆子这般,儿子虽是个好的,但他母亲这般脾性,哪家女儿嫁进去能吃得消?将来必定要受搓磨,这样的媒,咱们也是不能做的。所以,咱们若开这样的铺子,第一要务,还是得消息灵通。”
“再就是客源,”张萱接着道:“客源这事倒没关系,咱们慢慢做,做久了,做好了,自然客源不断。现在最要紧的,咱们家除了叔父和婶母,我们三个都是新来的,连这南城都不大熟,谈何消息灵通?咱们若真要开这个铺子,便须得雇佣这样的人才好,可一时半会儿,咱们哪里找人去?”
众人或懵懂,或一知半解,或了然,皆点了头。
只有张老汉想了想,接道:“若要这样的人,咱们家虽没有,但却人有个人选,想来可以弥补不足。”
“是何人?”张萱问道。
“就是咱们隔壁铺面原来的房主季家。”张老汉道。
听张老汉说了,张萱才知道:
隔壁住着的,是一家四口,季父季老爹名唤季进孝,季母叶氏,两个儿子,老大今年十七八岁,叫季德兴,老二今年才十一二岁,大名唤做季德升,小名就叫二娃。
季父原先守着家里早年传下来的铺子,日子倒还过得,只是,二娃才出生不久,便得了重病,瘫倒在床上,这一躺就是十多年。
当日两个儿子都还小,铺子是开不了了,本靠着店面收租,勉强还能维持度日。哪知前些日子季父突然病重,为了治病,季家不得已,便将那赖以存身的店面和院子都抵了出去。
“那季德兴是个孝子,整日里给人做长工、短工、学徒,什么都做过,如今被药铺里的掌柜相中,做了几年学徒,论起来,也快要出师了;
二娃机灵,从小就给人跑腿赚个零碎,只是,能攒下的银钱全填进了季父的药罐子里,却还不够。那店面的买主虽容了一家四口在铺子后院暂住,但也只是暂住,谁知哪天便要清出来?毕竟,哪家也不是钱多,买铺子用来做善事的!”
张老汉说到最后,也为那季家叹息,穷人的日子本就不好过,何况家里还有个病瘫在床十多年的人。不过,叹息也只是一瞬,转而说起兄弟二人来:“……整个南城,就没有他哥儿俩不知道的地方,哪家几口人,什么脾性,因着先前给人跑腿儿,就没有他们不晓的!只是……”说到最后,张老汉似乎有些为难。
“只是如何?”张萱问道。“那季德兴十七八岁,若是要雇,自然是他最合适,只是,他现下给人做学徒,再过一年半载便要出师,断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咱们若请他,虽然他也许肯来,只怕……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