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团聚8（2 / 2）

放寒假前，他们又收到了老爷子的来信。老爷子在信中欣然表示他们老两口准备在春暖花开时动身往西安来。但老爷子叮嘱儿子：“家里有孕妇不好动土。等孩子出生以后再盖倒座不迟。”老爷子在信中还说：“思量你们不会有太多积蓄，我将手里的整数汇给你们做添产的补充。”他安慰儿子和儿媳妇说：“我们去西安的路费留足了，每月还有铺租进账，不用担心我们的生活。”

一笔巨额汇款，分成几单，同时到了罗介亭的手里。

罗介亭拿着取回来的袁大头，惋惜道：“要早知道父亲能汇给我们这么多钱，丽梅，我们该买那个五间的正房。”

白丽梅便说：“已经买完了。等以后在后面加盖个三间的正房吧。”

隔了两天，白丽梅收到娘家亲爹汇来的一百个大洋。白老爷子同时还写了一封长信，信中说他从亲家那里得知了他们买房的事儿，也知道了女儿再度有妊的消息，除了叮嘱俩人有难处可以找周校长寻求帮助外，再就是叮嘱俩人好好过日子，别在吃上舍不得花钱，有个好身体才能天长日久地有进项（做教员）。

事儿是这回事儿，但见父亲这么正式地写到纸上，还是令白丽梅哭笑不得。罗介亭也莞尔。心说岳父总能在人意想不到之处有意想不到之语。

白丽梅背着罗介亭跟奶娘嘀咕：“早些年怎么不见他汇钱给我。”

奶娘讶异，反问道：“你给老爷写信要钱了？”

白丽梅摇头，但拧着说：“罗家把家资捐给抗联，他忘了不曾？”

“你不说缺钱，他怎么能知道！再说罗家比白家家底厚，他怎么能知道老太爷子捐出了多少呢。”奶娘叹气。“要不是罗家大爷、二爷后来汇款给你们，我都不知道呢。”

白丽梅的脸上仍是愤愤。

奶娘语重心长地劝她：“姑娘，我看你这胎怀的不像成哥儿那时候大气了。那时候多难啊。我听说怀孩子时是什么心思，以后孩子就是什么性格。”

“哪里会。”白丽梅不认。

“姑娘，那是你亲爹！你这都嫁人了，你亲爹补你这么多钱，你还挑理？”奶娘见劝不通，就换了另一个说法。“你这是不知好歹了。你那些姐姐妹妹的，都会得到老爷这一百大洋的补贴吗？我看这事儿也就太太或许能知道，家里的那些姨娘肯定没人知道的。”

“那当然了。母亲不会同意的。”白丽梅的嘴角立即翘起。

奶娘松了一口气。她趁着白丽梅心情好，又端来一些吃的，哄着劝着，白丽梅都吃了进去。

“日子好了，人就娇气了。”

奶娘这样的感慨，换来白丽梅的娇嗔不依。

白丽梅的再度怀孕，让乔太太羡慕不已。她不知有多少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怀念、惋惜那个与自己无缘的孩子，然后难免因沉浸在那样的情绪里，就对乔正纲少了点儿关注。等她发现孩子跟自己疏离了，已经是冰雪消融，春暖花开的时候了。

她的落寞被细心的奶娘发现了，奶娘没问出原因，只好劝她带孩子多出去走走。因为在罗介亭回来之前，白丽梅和乔太太差不多每个礼拜天都一起带孩子在古城各处溜达的。但随着罗介亭回来、白丽梅再度怀孕，这个带孩子看古建筑的项目就无声无息地取消。

乔太太无可无不可地点头应了。她没告诉奶娘乔正纲现在不愿意跟自己出门，每天在家不是学习就是弹琴。沉静得如一潭幽水。只有跟罗介亭练武术的时候，才有一些他这个年纪的孩子应有的表情。

冬天过去了，春天又来了。

罗介亭满心欢喜地把妻子怀了双胞胎、很大可能都是儿子的消息送回东北。

然后在嫩黄的迎春在春风里展示娇俏了，白玉兰也开花了，他数着日子盼着父母亲动身的消息，没想到却收到父亲的电报。

电文简短：“两军逐鹿，不便离开。”

“啊！为什么？明明年前都停战了啊。”

夫妻俩百思不解。

但跟着他们从报纸上得到四平大会战的消息——四平、本溪一带皆卷入战争。

应该这么说，从去年秋末杜聿明率领两个美械装备军的军队打出山海关、进而占领了锦州、撬开辽西走廊的东大门后，国军就在东北各地追逐共军展开了规模不一的战斗。

多年以后，罗介亭夫妻才知道那段具有历史性决定意义的时间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