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落幕（2 / 2）
现在呢？
现在……
小乌抬头，看着小乌丸，恐惧让她死死抓着小乌丸的手:“父上大人……现在我只剩下你和鹤丸了……不要再离开了……”
小乌丸弯下腰，抱着小乌，轻声答应着，用尽他所有的温柔试图安抚精神濒临崩溃的小乌。
战争对于平氏越来越不利，在被迫离京之后，一之谷之战中平氏又再次败于源义经之手。
这次，平氏被迫要前往屋岛，也是他们最后的归处。
随着战争中接连不断的战败消息的传来，平氏族中渐渐的开始有了不同的声音，内部的隔阂越来越严重。
小乌丸对于现在的局势已经有了清醒的认知。
如果说，在战败以后，族中若能面对着源氏带来的压力团结在一起，他就能带着平氏在屋岛重现昔日的辉煌。
偏偏，内部开始不断的分化割裂，他的命令也不能有效的被贯彻执行。
恐怕，他们这次平氏真的要完了。
闭上眼，长叹一口气，小乌丸想，如果昔日的家主知道他的后人将家族经营到了这种地步，恐怕会气的再从墓地里爬上来也说不定。
事情还能再差到什么地步呢？
屋岛的战败，平氏已经连完全的掌控自己的大本营都做不到了，所有人都很清楚，除非源氏现在的高层突然集体暴毙，否则，平氏的战败是已定的结局。
夜晚，小乌推开了小乌丸的门。
“父上大人。”
小乌看着还伏案埋头分析着战局的小乌丸，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上。
“明日，我想和父上大人一起。”
听到这儿，小乌丸抬头，刚想要说不必如此，明日遣人送小乌离开屋岛，就对上了小乌的眼睛。
是已经对未来没有任何期待的眼神。
鹤丸国永被送离，小乌告诉自己，还好，这样的话她还能知道鹤丸还活着。
但是明日的战争，恐怕她就要失去她的父上了。她最后的亲人。
小乌想，父上大人已经承担了太多了，如果就连最后都是一个刃的话，那就太悲伤了。
拔丸，天国和鹤丸没能陪在小乌丸的身边，现在就剩下她自己了，那她就陪着小乌丸走完这最后的一段路。
沉默良久，小乌丸点头:“吾，允了。”
坛浦的海面已经被染成了红色，死去的士兵的尸体漂浮在海面，远远望去，还以为这是地狱。
源氏的士兵已经登陆到了平氏的战船之上，平氏不少的族人已经战死，大势已去。
小乌丸迎着海风，站在船头，看着不远处朝着他们驶来的战船上插着的，那飘扬着的笹龙胆花纹的战旗。
小乌站在小乌丸身旁，坐在栏杆上，双腿伸在外面，看着海面，颇有些无所谓的前后晃动着自己爹双腿。
千年前的人活在战争中，而来自千年后的过客在经历了一场场厮杀之后，也站在这片土地上，遥望着远处的战况。
“阿尼甲……”
来自千年后的膝丸忍不住朝着海边走了几步，唤着他兄长的名字。
同样来自千年后的髭切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他们两个刃很清楚。只是，当初的他们没有赶上，现在的他们有充足的时间，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无比的嘲讽。
小乌并不知道千年后的刃在看着她。
源氏的人已经登上了这艘船。
看到了身着带着笹龙胆花纹轻甲的武士，小乌笑了笑，然后站了起来，在风中，踩着细细的栏杆，小小的身体让人担忧。
“呐，父上大人，我其实很害怕。”
小乌回头，看着小乌丸，发丝被风刮的凌乱，声音也很小。
看到了小乌丸脸上不解的表情，小乌露出一个笑来。
“我呢，已经害怕一个人走下去啦。也好害怕被丢下。一次又一次，我真的不想再做那个被扔下的人了。”
歪了歪脑袋，小乌看着慌乱起来，想要拉住自己的小乌丸，眨了眨眼睛。
“对不起呀，父上大人，说好了要陪着你走到最后的，我却要先走一步了。”
再见，父上大人。
说罢，小乌不再留恋，转头看着波涛汹涌的大海，义无反顾的自船头一跃而下。
在视野被海水淹没的前一刻，小乌好像看到了有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在朝着她这边冲过来，脸上带着焦急和惊恐的表情。
啊呀……那两个人好像是……源氏的那两把重宝吧？是在惊慌什么呢？真是奇怪啊……
模糊的听见了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小乌也不再去想了。
海水包裹住了她。
刀剑沉入海中是一种怎样的体验呢？
身体在不断的下落，好像坠入了无尽的深渊。
海水中的光越来越少，到了后面，视野能够看到的只有无边的黑暗。
冷意逐渐攀爬上身躯，冰寒如跗骨之蛆，紧紧缠绕着她。
原来，沉海，是这样的感觉啊……
在闭上眼睛之前，小乌想，她终于可以好好睡上一觉，好好休息了。
说不定，她再睁开眼睛，就能看到拔丸，天国和鹤丸了。而父上大人就站在不远的地方，手里拿着酒盏，微笑着看着她。
真好呢……
晚了一步的膝丸和髭切跑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和阻止不及的小乌丸，以及千年后的他们，眼睁睁的看到小乌头也不回的的跃入海中。
无力的趴扶在栏杆上，髭切和膝丸只能看到红色的海面。
小乌丸缓慢的站起身，冷漠的看着髭切和膝丸，收拾好了心态，从容的自他们身旁路过，登上了小乌之前站着的地方，然后也跃入海中。
小乌，不会让你一个人走下去的。为父……会与你一起。
坛浦之战，源氏再次获胜，平氏，灭亡。
在深海中，黑色的太刀朝着深渊坠落。
而在无人能够看到的地方，一阵海水发生了扭曲，黑色的裂缝出现。
在吞噬掉黑色太刀后，裂缝缓缓闭合消失。
站在黑暗中的风间元脸上露出了一个略带病态的微笑，脸颊因为激动而有些泛红。
欢迎你到我的身边来，小乌。
作者有话要说：放心啦，小乌才不会去风间元身边。
咳咳，小天使们……鸽子爱你们！（平安京真的结束了！本卷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