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1 / 2)
那双眼睛在缝隙里左右来回的移动着。
宋清明看着那绿油油的光芒,屏着呼吸,大气不敢喘一下。
某一瞬间,那双眼睛倏地和他对了上。
宋清明被吓了一跳,刚想着完蛋了,就听地窖的门砰的一声重重合上,童谣在外面缓缓飘远。
半晌,黑暗中响起小男孩糯糯的声音:“只要没有声音,他就会离开。”
宋清明松了一口气。
“一只小鬼,不用怕。”谢钰在他面前轻声安抚道。
宋清明没理会,冷冷的撇开脸。
他知道谢钰看的清楚,故意做给他看的。
小孩在黑暗中摸索着向门口走去,快到地窖门前时,外面又响起声音。
这次不是童谣,而是一个女人的喊声。
“胡阿满!你给我滚出来!!”
谢钰侧头看见那小孩打了个哆嗦,两只手揪着肮脏的衣摆,在黑暗中踌躇不定。
良久,那孩子才开口说道:“我要回家了,你们再躲一会儿,等外面没声音了,就马上离开吧。”
说完,他摸到地窖的木门,用力往上一顶,钻了出去。
宋清明无语的看着门的方向。
连个小孩都比他力气大。
“鬼走了?”宋清明问道。
谢钰回道:“走了。”
宋清明不解:“那他还让咱们躲什么?”
谢钰一阵沉默,片刻后沉声说道:“大抵是有比鬼更可怕的东西。”
因他的话,宋清明莫名有些紧张:“比鬼更可怕的......是什么?”
面前的人靠近他。
宋清明虽看不见谢钰的脸,却能感觉到,此刻这个人距离他很近。
谢钰压着声音,在他耳旁说道:“比鬼更可怕的,是无常鬼。”
宋清明打了个哆嗦。
紧接着,他听到谢钰轻声笑起来。
“清明,你这么害怕,为什么一定要见鬼?”
意识到谢钰是在逗弄他,宋清明很生气,伸手推了谢钰一把:“谁说我怕?我要见的就是无常鬼,有什么可怕的。”
看着宋清明在黑中摸索着向前,谢钰唇角的笑意淡了一些:“为什么要见无常?”
宋清明漫不经心的答道:“自有缘由。”
他还是不肯细说,怕谢钰听了,会笑话他。
终于顺着墙壁摸到上方木门,未等宋清明用力,门自己就打了开。
宋清明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谢钰已经一步上前,一把将他扯到身后,蹙眉看着地窖上方。
一个肤色黝黑,头发蓬乱,身穿粗麻衣裳的中年女人站在地窖上面,右侧的眼珠是灰白色的,左眼扫视着地窖下方时,右眼几乎未动,看来是瞎的。
“你们谁啊?”女人语气不善的问道。
宋清明站在谢钰身后,从谢钰手臂旁探出脑袋看过去,一眼便看见刚离开没多久的小男孩。
“小孩,你怎么又回来了?”宋清明眨眼问道。
女人也低头看向小男孩:“胡阿满,你认识他们?”
原来这个小孩就叫胡阿满。
胡阿满紧张的看了一眼宋清明他们,然后看向女人用力摇头:“不认识。”
女人狐疑地眯起眼睛,似乎不相信胡阿满的话。
胡阿满低下头,也不敢再和她对视。
半晌,女人重新看向宋清明他们:“你们是什么人?跑这里做什么?”
宋清明站出来供手说道:“我们路过此地,听此处有闹鬼的传闻,便来看看。”
“闹鬼有什么好看的?”女人没好气的说道。
见她不客气,宋清明也懒得端礼貌的样子,甩袖说道:“确实没什么好看的,我们正要走。”
这里的鬼不是无常,那也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
女人的视线慢慢从宋清明移动到谢钰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后,脸色突然缓和。
“这里夜路不好走,先留下过一夜,明日再走吧。”
刚刚还不给好脸,这会儿又突然客气起来,这人还真是阴晴不定。
宋清明心里嘀咕着,从地窖爬出去,谢钰也随后爬上来。
站稳后,宋清明才发现胡阿满正怯生生地看着他,好像要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样子。
他心里奇怪,却未多想。
屋外依然笼罩着大雾,这里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此时执意离开村子确实会很麻烦。
他看向谢钰:“今夜我们先留下吧。”
谢钰一副百依百顺,言听计从的模样:“都听你的。”
宋清明看向女人,毕竟要麻烦人家,于是恢复客气的语气:“那就有劳了。”
女人无所谓的点头,转身走出茅草屋。
他们跟在女人后面,胡阿满则走在他们身边。
宋清明压低声音问道:“她是你什么人?”
胡阿满低着头又开始揪起衣角。
这孩子说话怎么总是吞吐不清的?
宋清明正疑惑着,一抬头向前看去,发现那女人正侧脸阴冷的看着他们。
那表情猛地看过去,尤其吓人。
胡阿满瞥了一眼女人的脸色,弱声说道:“她是我娘。”
“你娘可真吓人!”宋清明弯腰在胡阿满耳边快速说了一句,然后直起身若无其事的继续向前走着。
片刻后,胡阿满的娘便将他们带到一个有光亮的茅草屋前。
屋里坐着一个枯瘦的男人,眼眶凹陷下去,若不是男人会动,宋清明还以为坐着的是具干尸。
胡阿满在一旁说道:“那是我爹。”
阿满的娘在窗边喊道:“这两位是过路的客人,今夜雾大不好走,我留他们在咱们这过一夜。”
男人看过来,干瘪的脸上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好。”
明明是活生生的人,宋清明却总觉得阿满的爹娘很不对劲。
女人将他们安置在另外两个破茅草屋内,留下两根蜡烛便离开了。
屋顶漏风,屋里也积满灰尘,随便动一下都能掀起一阵波澜,呛的人涕泗滂沱。
宋清明倒没什么,比这艰苦的地方他也能睡下去,就怕谢钰那金贵的身子受不了。
他放下行囊,想了想,还是在谢钰挑毛病之前,先劝说几句。
“出门在外,便不能事事如意,总有需要人忍耐的事情,忍了,才能往下走。”
听到他的话,站在门口的谢钰回过头:“是在和我说话吗?”
宋清明在谢钰身上打量一番:“我看你衣着打扮以及行事作风,家中应该是极富贵的,怕你住不惯这破地方挑毛病,所以才说说的。”
听言,谢钰的眼底含了笑意:“不用担心我,火里水里,我都睡的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