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画作(1 / 2)
陆危自然不知道,捧荷她?们?是怎么想的。
江央公?主重?新折返回来,向他告知道:“本宫已经让捧荷她?们?去安排一切了,你且安心在这里养伤即可。”
陆危低声道:“那就劳烦公?主了,卑臣就在月照宫,打扰一些时日了。”
就在这时,一个宫人端着熬好?的药走了进来,口中还边走边说:“陆掌事,这是太医临走之前,交代奴婢熬的药,一定要?我们?看着您喝完。”
“公?、公?主?”宫人看见江央公?主也在这里,错愕了一瞬,打了个激灵。
陆公?公?的待遇,也太不一样了。
陆危略微苍白着脸,气息紊乱,犹疑了一下说:“这房间?里都是药味,公?主还是请回吧。”
“本宫看着你喝完药再走。”江央公?主所说的看着,就是纯粹的站在一边,眼看着陆危囫囵地?喝完药。
她?没有照顾过别人,此时自然也是坐在一旁,看着别人照顾陆危罢了。
“是,陆危这就喝。”陆危哪里还敢磨蹭,他立马大口地?将汤药喝得一滴不剩。
一旁束手束脚的的宫人看着,心想陆掌事真是个勇士,这药闻着就够苦的了。
但是,他可太理解陆掌事这种急迫的心情了,任谁被主子这样盯着喝药,心里都会犯怵的。
生怕一个不得用,药碗就被掀了的。
公?主离开后,陆危才隐忍地?发出一声呻唤,方才太医为他诊治的时候,就已经痛到动弹不得了,但是他怕吓到了公?主,便一直忍着不出声。
背后早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陆掌事,您没事吧?”
“没事。”陆危皱着眉头缓缓躺下去,又用了半天的功夫,统统问了一遍,想看看公?主是如何掌管月照宫的。
虽然知道这是公?主特意吩咐了来照顾他的,但陆危打心底还是有些不适应。
纵然他已经成为了掌事许久,也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去享受那种主子的生活。
很多?同僚说他像是个苦行僧,只是陆危明白,那些对他来说,都是身外之物罢了。
公?主似乎也没有怎么用心管束,只是让女官对下面的各处宫人,严加约束。
到了傍晚间?,外面已经是暮色四合,月照宫一片幽静,仿佛夜幕一降,所有的人都失去了声音。
陆危颇有些吃惊,又心想,公?主也不是那么需要?他的。
此时的琉璃泉殿外,一个蓝衣内侍束手而立,低着头对黄内侍回禀道:“公?公?,就这些了,奴婢听到消息的时候,张太医正在月照宫呢,现在估摸也差不多?了。”
“好?,我知道了,下去吧。”黄内侍听了下属的回禀,脸上?露出了丝丝笑意,摆了摆手。
小内侍垂首退了下去,黄内侍自己朝殿内走了进去。
皇帝慵懒地?躺在卧榻上?,享受着乔婕妤的小意殷勤,问道:“扶婉怎么了?”
黄内侍躬身身体,低声平和?地?说:“扶婉公?主和?二殿下一时顽劣,将月照宫的一个太监扔去了兽园,据说是五殿下吩咐了,去给江央公?主送东西的。”
乔婕妤听得心惊胆战,她?之前和?外面的人一样,以?为皇帝对宫里的一切纷纭,都是持漠然不理的态度。
可是私底下,皇帝却都是一清二楚的。
“噢,”皇帝出奇地?来了兴致,睁开眼睛,难得的问了下一句:“那江央又是作何反应?”
“江央公?主亲自带人,找了扶婉公?主去,发了脾气,喝退了诸人,要?回了那个太监。”
内侍官一面说着,又一面悄悄打量着皇帝的神情,跟着感?慨了一句:“往日不见江央公?主对五殿下有多?关心,现在看来,到底心里还是在意的。”
江央公?主回到王宫后,就成了冰美人,清冷孑然。
连带着对五殿下,也没有寻常姐弟之间?的亲昵。
往往都只见五殿下得了空暇,往月照宫跑,就没见过,江央公?主主动给五殿下送过什?么。
赫枢从紫檀榻上?,施施然地?坐了起来,手臂搭在膝盖上?悬空而置,语调扬起:“你们?知道什?么,江央这是害怕牵连宜章,江央还是个护短的。”
但是能不能护得住,又是一回事了。
陛下仿佛忘记了,另外为难江央公?主的,也是他的儿女。
或者说,他在有意纵容他们?,想要?看看他们?究竟能长成什?么模样。
作为近身伺候的内侍官,也一度不大清楚皇帝的心绪,若说他不喜欢自己的子嗣,但是,和?历代的皇帝相比,他还是比较上?心的。
至少,不会发生从前那种,根本活不过四五岁的情形,夭折的夭折,残疾的残疾,甚至因?为冷落被宫人随意欺凌。
不管是哪位皇子,所有的伴读内侍,都是均匀分配的。
哪怕是当初对江央公?主和?五皇子,特殊也只是他自己多?上?心,老师教养换成了自己而已。
而且只有公?主作为第一个孩子享受到了,五皇子他都不耐烦了,其他方面都不存在差异。
此时,却说不出,这算是幸运还是不幸了。
过了一些时日,陆危身上?比较轻的皮肉伤养的差不多?了,才可以?多?起身走一走。
他一向是个足够细心的人,很轻易就发现自己的箱笼位置,都不多?不少的被挪动过了。
当初走得匆忙又慌张,所以?,便没来得及回来收拾这些东西,
陆危眉头微锁,因?为他发现,那幅在琉璃泉殿要?来的画卷上?,原本未曾画完的地?方,都被一笔一笔地?描补上?了。
仿佛是空荡荡的心境,也被缤纷的色彩一笔一笔的填充而上?。
若非是他知悉原版,现在看不出任何的异样。
这样的工笔,月照宫有谁能做到呢,不用去想的答案。
除却他们?的公?主,别无他人,他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叹什?么气?”公?主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公?主?”陆危被吓了一跳,倏地?转过身躯。
看见江央公?主款款走了进来,身后的捧荷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端了一盏百合羹放在桌上?,放貌似同情的向陆危投去一眼,然后就自觉地?退了出去。
江央公?主漾起微笑,素指将百合粥推到他面前,翘首企盼道:“要?不要?尝尝?”
陆危看向桌子上?的百合粥,再结合公?主此时期冀的神情,心里浮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讶异道:“殿下会做这些?”
“不会。”江央公?主回答的很果断。
即使是在皇觉寺修行,江央也依旧是公?主,怎么可能会做庖厨活计,无非是见人做过罢了。
还没等陆危松下一口气,她?接着又道:“但是不能学吗?”
“殿下金枝玉叶,怎么能……”陆危越发惶恐了起来。
江央公?主先声夺人道:“是啊是啊,这是本宫的恩典,你应牢记于?心。”
殿下将他的话都给说出来了,陆危无言以?对。
他从前就知道,殿下本就应该是极为聪慧的,最擅洞察人心。
“快尝一尝,味道如何?”江央公?主笑吟吟地?催促道。
陆危原本在想,一道粥而已,味道也不至于?难喝到哪里去。
但是,甫一入口,他就在想自己错了。
你永远不会知道,一个不通厨艺的人,会做出什?么奇奇怪怪的味道。
他们?可能随时会在,你意想不到的某一步出错。
陆危敛着眉将那一口压下去,很后悔喝了这么一大口,勉强咽下去之后,含蓄道:“公?主,公?主,不愧为等闲之辈。”
江央公?主一脸坦然:“嗯,是挺咸的。”
“公?主知道放错了。”陆危以?为自己听错了,公?主的态度可不像是不知道啊。
江央公?主温温柔柔地?说:“嗯,不过难得做了一次粥,让你尝一尝也不为过吧。”
陆危听捧荷说,那一日,殿下去找扶婉公?主要?人的时候,疾言厉色可谓是前所未见。
将一向骄纵的扶婉公?主,都给吓住了。
可是,殿下,这是为何呢?
陆危不明白呀,他这样的人,值得公?主去这样做吗。
现在他想,他稍微还是值得的。
他淡笑道:“自然不为过,这毕竟是公?主第一次下厨,值得纪念。”
江央公?主并不气馁,反而扬了扬眉,似笑非笑说:“原本是想为你放一点糖的,哪知不小心放错了,不过,陆公?公?你的确如他们?所说,阴阳怪气还有一套啊。”
她?听出来了,陆危就是在明褒暗贬。
“公?主聪慧。”陆危没有否认。
江央公?主轻哼了一声,不再谈论?这碗一言难尽的百合粥,折身点了点桌上?被展开的画卷:“这画,好?看吗?”
“公?主的笔墨,自然是极为朗润出彩的,卑臣几乎看不出来与这画作本身的分别。”陆危说的是实话,江央公?主对于?彩墨的运用,还是很有天赋的。
江央公?主凝住了眸光盯着那张画,似是极为苦恼地?颦起了眉,复又含笑道:“这颜色好?难调剂的,总要?一点一点的试。”
画上?去的时候和?干透了之后,又是不一样的色度,虽然大部分人其实也看不出来。
但是,江央公?主作为作画的人,总是能够一眼轻易地?鉴别出来,便要?慢慢的比对。
她?还是个比较固执的,希图得到完美的结果。
“本宫技拙,只是改了几笔。”江央公?主的指尖,沿着画纸虚虚地?滑过去,仿佛是自他的心湖上?滑过去。
陆危含笑道:“公?主若是技拙,让别的人怎么能过活呢?”
她?不说,陆危也想得出来,江央公?主是个精益求精的人呢。
江央公?主听他这么说,不由得笑了起来,忽而负手道:“不过,本宫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你能解释一下吗?”
“公?主请讲,卑臣知无不答。”陆危倒是很镇定,的确还是有所改变的。
江央公?主转过了桌子,走到了他打开的箱子前,随手从里面抽出一卷画轴。
“殿下,没什?么好?看的。”陆危抬起衣袖作势遮掩,就被江央公?主趁机抽了过去。
她?不紧不慢地?放在桌子的空余处,将系解开,打开了那幅画,翩然莞尔地?问道:“可是,这幅画,本宫看着略微眼熟呢。”
“后来本宫想,不对,似乎不是本宫的,这里不是我画的。”
“比我想的要?好?很多?,陆危,本宫没有看错你。”江央公?主转过头对他说。
她?起初本以?为是普通的画作,结果发现是以?前自己作废扔掉的,按照惯例,这本来是应该被烧毁的。
绿墨洇染,青山满翠。
陆危有点窘迫地?说:“卑臣只是想,这画丢了可惜,做一张扇面也很好?看的。”
比起他这种外行来说,公?主对于?自己画作的态度简直是近乎苛刻,也许可以?说是精益求精。
但是在陆危眼中已经是很完美了。
“本宫没想过,你会喜欢。”
世?上?总会有这么一个人这样的。
在你看来,根本就是一无是处的东西,却会因?为出自你的手笔,在他的眼中,就会变得珍贵无比起来。
江央公?主一早就离开了月照宫,去见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人。
挽栀笑盈盈地?在前带路:“公?子请随奴婢来。”徐隐秀一早就受到了月照宫送来的邀请,眼下被不动声色的,请去了另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