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第 115 章（2 / 2）
……孔繁希的回答好像并没有为对方所接受，一时之间，四面八方都传来了同样的质问声。
“为了变得更强大。”
然而这个回答也没有让对方满意，四面八方的质问更大声了。
孔繁希没有再急着回答，她陷入了沉思之中。
“到底我是为了什么才修行的呢？为了当时那个让我惊叹的清洁术吗？不，那不是原因。”
“那是为了什么呢？为了离开日出日坐，日落而息，一辈子能看得到头的海中小岛吗？不，应该也不是。”
“我是为了回家？为了得到别人的认可吗？不，好像也没有。”
孔繁希从来就不觉得自己是个缺爱的孩子，哪怕父母一生下她和蛋蛋，就万般无奈之下将他们托付给了小爷爷。但她的成长过程当中，遇上了很多爱她的长辈，师兄族兄们，还有值得信任的朋友。她知道自己一直都是被在乎着的，被爱着的。而这也是她不惜冒险，迫切想要回到沧澜界的原因之一。
“那是为了亲人，朋友，家族，宗门吗？不，至少不完全是。”
对，这些对于她来说都很重要，但是这并不是她的全部。说到亲人和朋友，她很明白，每个人生命的走向都是不同的曲线，可能会有一段是重合的，但是不可能从头到尾都完全一模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哪怕是和她同胞所生的拙儿也是一样，更别说其他人了。至于家族和宗门就更不用说了，有难之时，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冲在最前方，去保护捍卫这两个一直给她遮风避雨，保驾护航的家。但是家族和宗门日常的发展，却不会是她的责任。她自认为也不是管理型的人才，根本做不到这些。
孔繁希还在思考着修行的意义，而紧紧牵着她的手行走在空间通道中的钟离晏却并不轻松。
他真的好想告诉小姑娘，“希希，你刚刚不是还在怀疑鸿蒙宇宙空间之中会不会也生活着什么和我们一样能够思考的生物吗？它真的出现了，你要不要睁开眼睛看一下呢？”
钟离晏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应该感慨一下希希的气运真的是够强的，随便一句好奇就招来了正主。要知道他来来回回也经历过不少次空间通道了，对这鸿蒙宇宙之中的庞然大物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容。
“轰~~~”
钟离晏感觉到了空间通道开始颤抖起来。原本这一段的空间乱流就比较多，他带着一个木头人一般，不会动，也不会躲闪的小姑娘就已经够艰难的了。没想到这个大家伙旁观还不够，居然还来凑起了热闹。
由于突如其来的震颤，空间通道内的乱流也跟着动了起来。一个躲闪不及，钟离晏的腿上就被突然变换了方向的空间裂缝刮了个口子。涌动的空间乱流散发着荒古的气息，好像在酝酿着要将这两个渺小的人类给吞噬掉。
钟离晏顾不得和孔繁希保持距离，一把将小姑娘扯到了怀中。他们两个抱成一团，堪堪从几个空间裂缝中间遗留下的一个小口子溜了过去。
沉浸在顿悟之中的孔繁希还在努力思考着。
到底她走上修行路，并且一直为之坚持着的最本质的原因是什么？她一次次找到理由，又一次次将它们给推翻了。总觉得那些虽然是原因之一，但并不是最重要的，最本质的缘由好像被蒙了一层纱一般，隐隐绰绰地躲在众多的理由之后，就是不肯现身。
“明心见性，自证本我。”
对啊，其实哪有那么多的理由。她走上修行路的原因，不就是因为这是她内心最诚实的想法吗？她就是喜欢未知的东西，她享受探索秘密的过程。她还能一直坚持着自我最真实的欲望，去探索，去求知。她也明白除了坚持本我之外，不要去错过路上的风景。她更明白，茫茫天地之间，众生均是蝼蚁，但是每一只蝼蚁又都存在着无尽的变数。没有什么是天注定的，你所认为的天道对你的桎梏，往往都出自于人力的干涉。
“立足于己，追求大道。”
这一点孔繁希非常明确，她从来不认为，她的大道需要堆砌在别人的尸骨之上。这也是她对邪修深恶痛绝的原因。在她看来，真正的修行，不在于必须要规范修炼的功法形式，妖修，魔修，只要是凭着自己的本事，一步一步走上去的，都值得肯定。但是用残害他人的方式得到的修为进展，绝对会染上血色和孽债，她怎么也不能接受。不管走上这条路的原因是什么，她都无法理解。资质不好，功法不适合，缺乏灵石，这都不是走向堕落的正当理由。其实归根结底，走上邪修道路的基本都是想走捷径而已。但是修行之路，又哪里来的捷径呢？
“为了让我一直都是我自己，这才是我走上修行之路的根本原因。”孔繁希最后说出了这么一个绕口令般的答案。
周边的质问声远去了，霞光又变的瑰丽无比，星子也闪烁着柔光，流云温柔地游荡着。一股玄妙的光柱撒在孔繁希的身上，好像是对她的肯定。
孔繁希刚从入定中清醒过来，就感觉到自己被轻轻推开了。
她一睁眼就看到面前刚松开的一只玉白的手，指节修长，但是现在上面却染上了星星点点的血迹。不只是这只绝美的手，孔繁希发现，对面的钟离晏，身上已经没有几处完好的地方了。最关键的是，此刻钟离晏的半个身子都被黑洞给吸了过去，眼看着就要消失在孔繁希的面前。
“时间凝滞！”
随着一声轻喝，孔繁希的右眼瞬间变成了重瞳，一股法则之力从她身上投射而出。
几步之外，一条腿眼看着就要被黑洞卷进去的钟离晏，以及他身边数米区域突然之间静止了下来。
不过在孔繁希的眼里，那个被静止住的世界却是由各种线条组成的，错综复杂，哪怕她神识修为已经比数年前在净吾寺的时候不知高了多少被，此刻施展出这一神通都很艰难，她刚将属于钟离晏的线条和其他东西剥离开来，就坚持不住了，整个人委顿下来。
还好钟离晏一脱身，就牵着她躲开了袭来的空间裂缝。
直到此时，孔繁希才有心思观察自己的状态。她很诧异的发现，比起伤痕累累的钟离晏，自己的状态简直好到不行，压根就没有受什么伤，单单只有手脚处的法衣有些破损而已。
一想到自己刚才经历了什么，孔繁希瞬时间觉得无比愧疚。想必要不是为了护住处在顿悟当中，丝毫没有自保之力的自己，钟离晏压根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更遑论撞到黑洞中去了。
要是换了她自己处在钟离晏的位置，绝对做不到这样，将别人的性命看得比自己还要重。不，应该说，她会在第一时间，把不能动弹的人叫醒。绝对不会为了别人的顿悟机缘，做到这个程度。要是自己没有清醒过来，或者清醒的时间再晚上一刻，他岂不是就要这么被黑洞吞噬了吗？
“抱歉，钟离道友，连累你了。不过你也太实诚，应该一开始就把我叫醒的，顿悟的机缘再好，哪能有你的性命重要呢。”
“我没事，也不会有事的。”钟离晏解释道。
不得不承认，在听到希希说他的性命要比自己顿悟的机缘重要的多的时候，他内心还是有一点小欣喜的。
“事有轻重缓急，一旦你出事了，接下来通道之内，我该怎么办呢？而且就算之后，我能幸运地走出去，那要怎么说得出口，你被永远地留在这出空间通道了呢？”见钟离晏丝毫不以为意的样子，孔繁希反倒生气起来，哪怕这人本质上也是为了自己好。
“真的不会有事的。”钟离晏发现小姑娘应该是误会了，他真的没有连性命都不顾的意思。
其实，他推开希希的那个时候，并不是打算牺牲自己，而是为了方便自己转换成魔龙的形态，挣脱黑洞而已。只是没想到小姑娘正好在那个时候顿悟结束，清醒了过来。也是因为当时的情况比较紧急，小姑娘才会产生这种错觉。
不过，由于他没准备暴露自己还能变换成魔龙的形态，孔繁希也只当他是好心安慰自己而已，并没有相信。
“不管怎样，既然我们一起掉落到魔域，那么也希望我们能够一起回去。”
“好。”
“轰隆隆~~~”
突然之间，空间通道又开始震颤起来。
“那，那是什么？”孔繁希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那是怎样的一个庞然大物啊！虽然和鸿蒙宇宙相比，这家伙不太起眼的样子。但若是和空间通道相比较，就会发现，它的身子比通道还要宽上不少。此时，它并没有整个都贴着通道壁，只是头靠在上方，睁着一对比两人加起来还要巨大的眼睛往里面瞧，不时伸展着羽翼敲打一下通道壁。
“你刚刚猜到的能生活在鸿蒙宇宙之中的星兽。”
孔繁希有些欲哭无泪，她刚刚真的就那么想法一转，随便说说的而已，根本就没想过要见这种生物啊！这不是刺激她吗？原本就已经够艰难的了，还要让这个家伙出现，他们真的还能平安回到沧澜界吗？
“星兽都是这样子吗？”
“这应该是一只初生的鲲兽幼崽，好奇心比较重。”
“这还只是幼崽？”
“嗯，成年的鲲兽起码有这一只的百倍左右大小。”
孔繁希在脑海中比划了一下，觉得有些咋舌，还好这些家伙是生活在无尽的鸿蒙宇宙的，其他地方哪够它们施展的啊。
“它会把空间通道打破吗？”
“应该不至于，不过肯定会导致空间通道更不稳定。”他和希希的运气不算太好，但也不算太差。
星兽这种生物，如果是已经成年的，那么对空间通道压根就不会有什么兴趣，估计一下子就在旁边游过去了。只有未成年的星兽，好奇心才会这样重。但是未成年的，也分两种，破坏力强大的少年，以及破坏力比较小的初生幼崽。他们碰到的就是这最后一种。
“我们离出去还去还有多久？”虽然知道了通道不会轻易被打破，但以现在这种不稳定的状态，孔繁希提起的心也放不下来。
“不近。”
“还回的去吗？”
还没等钟离晏回答，那鲲兽幼崽就突然暴躁起来，举着羽翼连续敲击了好几下通道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就算这样也没有看到什么变化，那鲲兽幼崽又高高抬起尾巴，对准通道壁就是狠狠一击。
顿时之间，地动山摇。
空间通道之内乱了起来，飞石旋转，乱流席卷。
孔繁希心下一沉，觉得自己此次肯定是躲不过去了。她自己也就罢了，明知道有危险的，她认。只是可惜还连累了钟离晏，陪她一起陨落在这空间通道之中。想到这里，孔繁希不禁向其投以歉意的目光。
钟离晏也没有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脑中急转，还有没有什么可以用上的法器。
然而，这一次显然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惊险得多，两人的退路完全被封死了。周边充斥着空间乱流，裂缝，以及黑洞，时不时还有袭来的乱石。
突然，孔繁希身上亮起了一道金色的光点。她自己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来，那光点就飘到了两人身前。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古旧令牌，不过有了金光的加持，瞬间变得不同凡响起来。
那金光包裹得令牌好像并不受到空间之力的影响，稳稳地停留那半空中，不管是空间乱流，还是裂缝黑洞，都不能靠近其分毫。
“这是？”孔繁希有点懵，她身上怎么还会有这种东西？
“空冥石炼制的空间令牌，走，我们先进去躲躲。”
话落，他拉着孔繁希冲向了那枚金色令牌，两人就这么消失在了空间通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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